文/悟道
这是一个搁置了多年的山村火车站。它仿佛是一扇尘封已久的门,又仿若是一条通往外界而又被堵死的遂道,让小站上的一切悄悄失去了光华。
有幸被县作协邀请去往家乡这座小站进行谷雨诗会采风活动,内心不由涌起一阵惊喜。终于有机会专门去看看昔日繁华以及我时常怀恋中的白露渡火车站了!但当我来到这座再熟悉不过的小站时,一颗激动的心,像压着一块巨石,令我有喘不过气来的郁闷。面对高速运行的现代化轨道,曾经呼啸大江南北的绿皮火车、这个曾经被称之为通往外面世界之门的小站,此时正像一位不会使用智能手机的老者,更像一片被雨水击打的落叶,疲惫地倦缩在历史的角落里。他们在默默而无奈中叹息和隐去。
我独自走在这锈迹斑斑的轨道上,感觉像是遇到一位历经沧桑的久别老友。我默默地把多年来的思念一并向他倾诉。铁轨上那一道道被雨水腐蚀过的痕迹,似乎是轨道寂寞时浑浊的泪水。许多年前的最后那次来到这里,小站是那么充满希望!那时我背着行襄,满怀激情作别小站,离开了家乡,离开了亲人。不曾料到那次的离开,恰是这列绿皮火车最后一次离开这条铁路线,离开这个小站,离开家乡人们的视线!而这之后的许多年来,我的梦想,似乎也随那列绿皮火车一道,在来来往往的车流和熙熙攘攘的人流之间不见了踪影。
辗转迂回,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少年,那些虚幻的梦想也渐渐消散。可这么些年来我每次外出,总盼望还能从这个小站,再乘一次那趟曾载过我梦想起航的绿皮火车!也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怀旧心理也会随之增长吧。这么多年来,我时常回想有火车穿行家乡小站的岁月!多想听到远山之外传来的火车汽笛呜鸣;听听一路上车轮咔嚓咔嚓的节律声;看看汽笛喘出的粗气,化作缕缕白云一路手牵着手随我一同去远方;看看窗外陌生而新鲜的田野风景;闻闻一路上馥郁的花香;想想渐行渐远的家乡和家乡的亲人;想想外面精彩又无奈的世界…………坐在火车上,一路上无论快乐与忧伤,都会触及内心无限感慨!
站在轨道上,望着站台上几棵高高的白杨,它们正寂寥地与过往的风讲述着小站的故事。故事的最后,我仿佛看到:所有的乘客正折光了轨道两旁的夹竹桃花和牡丹花,并把杂草、灌木散满站台和轨道两旁的情景。几只斑鸠和麻雀从树上飞下来,在站台上旁若无人地窜来窜去。它们在寻找旅客曾经丢下的果壳和杂食……它们一边啄食一边喳喳地叫唤。仿佛在告诉我们:火车就要来了。我像往常一样站在站台上望了望铁路两端,感觉有一种声音正从江边村的方向隐约驶来。
那是一阵风从南边沿着轨道而来。仿佛那正是从江边村呼啸而来,正要去往南昌的那列绿皮火车,经过"鸣"牌时呜呜鸣笛。火车像往日一样靠站停下,时间还是三分钟。我来不及收拾行李,只携一颗空荡的心,像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激动,迫不及待地与她相拥!我急促地踏上了火车,就要去寻找多年前失散在他乡的灵魂,去圆一个未圆的梦想,去收集当年从家乡带去的一车馨香空气,找回一窗伴我天涯的家乡浮云!我要一一将它们带回来,交给原来的我,还给这个小站、这条铁路……轰隆隆的列车就要起动。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把我眼前的一切打湿冲散。
我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和锈迹斑斑的铁路尽头,一弯彩虹连着远方的远方。我知道远方的远方一定还连着诗,连着一个飘不散的我。
修改于2022.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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