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北方的一个偏远村庄,上小
学那年我们班级中央还搭了火炉,长长
的烟筒在教室的北角钻出小洞往外笔直
延伸,一到冬天我们都怕从火炉旁走过,
因为那时都穿着笨重棉衣棉裤,一不小心
碰到,衣服就会刺啦一声烧出一个
窟窿眼儿,回到家保不起要挨一顿臭骂,
不过那火炉也给我很多儿时回忆,那时
班级30多人,几乎80-90%小伙伴都会
从家带着便当,那便当多半是铁或者不
锈钢材质,四四方方,好一点的还有个
2/8分位线,8分白米,2分菜肴。
到了第三节下课铃一响,别提有多
热闹,大伙急忙掏出自己便当,争先恐后
放到火炉之上有利位置,何为有利位置?
待我慢慢与你讲来,如果你喜欢米饭底部
落下锅巴,吃完饭还要拿着锅巴吃或者
耿聪的孩子会把剩底的饭盒回炉,倒入
清水,煮上浓香锅巴粥喝,那么你可以
选择放在第一层(火炉之上会一层一层
摆放铁饭盒,每一层大概能放5-6个左右
),当然一般不会放在中央,那里火猛
容易“偷锅巴不成反搭一碗米”,第一层的
靠边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你不喜欢吃锅巴
那就要耐心等待,假装此时多看看书啊,
听听窗外的小麻雀声,待等一层摆放好
你就可以放在其上了,如果你不喜欢热饭
只要温一些即可,比如你今天带的是凉菜
为主,热菜为辅,那你就索性去趟厕所
回来,当所有人都放上去之后,大意凌然,
潇潇洒洒的再放在最上头就可以了,当然
最上层也是那些,好吃但烧热后味道重的
菜肴才会放上去的,为的是不因为过于
加热而暴露 味儿重的身份……于是上午
第四节课的老师,除了有教学的义务外,
还要时刻来添火或者去柴,来保证小家
伙们便当的安全,所以说第四节课是最
好玩,最香的课,有时老师讲的尽兴,忘
了把便当及时撤下,就会突然飘来一股
胡了的味道,这时他会急忙跳下讲台,
随手拿起抹布胡乱沾上水,从最高层开始
一个个往下撤下,别提我们多揪心了,生
怕那糊了的不是我的,是的,都盼着那热
过头的饭盒是自己的,因为老师看着黑乎
乎的饭盒,会带着这些饭盒的主人去外边买
几块钱的盒饭吃,唉,那时候的几块钱
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天文数字,那时候的
盒饭放了些十三香啊,大料啊,总觉得
比起家里的饭菜好吃百倍,当然随着老师
教学能力的提升,这掌握火候的水平也是
与日俱增,很少出现这么“幸运的日子”了。
母爱之伟大,浩荡如海,真切于心。一个个
小小的便当看似是家里的随意装填,实则
不然,我觉得天下母亲都会倾尽最好,
满满当当添进子女便当,午饭时间我们
围成一桌,一个个打开着饭盒,烫烫的
小手赶紧摸一摸自己耳朵,或是他人的耳朵,
熙熙攘攘的笑声此起彼伏,我看着一盒盒的
菜肴,已是那个年代普通家庭能有的最好。
一大早,妈妈经常煮两颗鸡蛋,其中一个
切成四份,我和弟弟各一块,给爸爸一块,
看谁今天乖就要多给一块,她总说自己不
爱吃,说吃不惯那个味道,另外那一颗
切成两半,剥好皮,偷偷的在藏我们便当
的米饭里,当我们吃到一半会突然发现小惊
喜,也许妈妈留了私信,怕我与小伙伴们
分了菜,深知我吃的慢,怕吃亏,就偷偷
的藏在饭底,想让我多补充点营养,她知
道我爱吃糖蒜,即使冬天也去寒冷地窖,
捞出一点,装入饭盒,还有土豆丝,一定
会放入胡萝卜一起炒,还有一点辣白菜,
这些菜在火炉中加热过后,格外好吃。
妈妈是一个细心、用心的人,怕我们吃腻,
每一天都会绞尽脑汁,不重样的给我们做饭
菜,还时刻担心长身体的我们吃不饱,吃
不营养,总会精心烹制,巧妙搭配,我记
得过年时家里煮了一只鸡,妈妈总说不爱吃,
先把鸡腿鸡翅分下来给我们兄弟俩,长大
了我还以为她不爱吃,后来才知她是让给
我们的。
以前母亲做被子的时候我总调皮捣蛋,在
她铺好的被子上翻滚打趣,母亲讲给我她
小时候家境更不如意,姥姥姥爷劝她早些
放弃学业,回家耕种,据说那时农村的男的
也没几个上初中的,她始终不肯,她喜欢
读书,她喜欢跟班里的小伙伴们了解新鲜
事物,她恳求家里供读到大学,一直坚持到
高中,最终还是因为家里的缘故,放弃了
高考,那时她的便当经常是家里的粗粮,和
两勺辣椒酱,但是她不抱怨,有时她的
同桌看不下去,就会给她夹些菜吃,
她们关系很好,一起读到高中,到现在依旧
是最好的伙伴,最好的知己。
班级的火炉是班主任负责燃起的,先把
隔夜的煤灰掏出,交上凉水,待观察一
切都熄灭无误后,丢到门外的垃圾桶,火
炉底部铺上剁好的干柴,用纸或者塑料袋点
燃,用蓬松的木屑引火,慢慢升火至木材,
等木材烧制通红,先捡些煤炭块放其上,
等煤炭也可燃起,在大量放入煤炭,有时
为了让煤烧的久一些特意用水打湿炭块,
在倒入通红的火炉底中,火起后不可总去
捅火,而我们这些小家伙一个比一个顽皮,
经常上午不到两节课,火就被我们给弄灭了,
老师罚我们把火燃起,我们一个个都把手
举高,觉得这是最有趣,最风光的“苦差事”,
秋末开始烧煤,初秋我们就要开始进煤,
拉煤的马车不可能进入教室,又没有过多
的劳动力帮我们分担这些,于是煤来了就
全部倒到操场,或者学校大院,我们两人
一组,拿着编织袋,去装煤运到教室的最
角落,那里常年会累满煤炭,这一天活儿
干下来,我们就会变成小黑孩儿,特别是
鼻子,那时我们还小,还有流鼻涕的好习惯。
蹭一蹭袖子别提多黑了,回家一定要好好的
洗个澡,再换干净的衣裳,其实小孩子的
劳动都是高高兴兴的,最起码你会看到
他们叽叽喳喳的聊个没玩,干起活儿来
虽不效率,但那是他们体会生活的另一种
方式。
那时候我特别“喜欢”我的同桌,她有着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起话来慢慢悠悠,
我喜欢跟她一起学习,一起拉煤,可她喜欢
的是班长,她喜欢跟他一起拉煤,也
喜欢跟他一起吃饭,哈哈哈,童言无忌,
童年无邪,那时候喜欢可能只是欣赏吧,
喜欢就是你分给我糖吃,我把玩具分给你玩,
一起过家家,一起放学回家。
最后我一直想感谢我的小学班主任-黄香淑
老师,她是我开始写做的启蒙老师,小学
时我们有一个学生专栏叫《花丛》,那是
一刊市级的文学刊物,很多优秀的学生作品
或者老师的作品会发表在上面,有一天黄
老师给我们读那里的一篇文章,她发现
那篇文章下面有征稿,就是说你可以把
那篇文章提出的问题回答出来,如果被
杂志社采纳就会刊登出来,老师鼓励我们
每个人试一下,其实那时班里已经有“写作
小组”了,黄老师亲自带着这个小组,不过
她一直希望有更多人能参与进来,回到家
我就开始构思和乱写,终于觉得满意,让
爸妈给买了很多信纸和邮票,按照杂志社的
地址我就寄了过去,过了大概有两周左右
下一刊出版,老师激动的告诉我,你的文章
入选了,她那天当着全班同学,深深的鼓励,
使我小小的内心波澜起伏,至此之后我一有
时间就给杂志社投稿,当然我都没给老师
审阅,我想那时杂志社的人看了我的文章
哭笑不得吧,包括语法啊,格式啊真的一
团糟,不过大概有一年时间我一直没放弃,
后来杂志社直接到我们学校来做了一期专栏,
虽然不是为了我,但是他们来到学校见到
我的班主任当面夸了我说:“你是***的
班主任吗,这个小朋友希望您好好培养呢”
就这样我加入了“写作小组”,代表了学校
参加了县级比赛,市级比赛,直到初中高中
也都在各个老师的鼓励下继续写作,黄老师
为人和善,她心地善良,因为割舍不下我们
才一直留在了那个穷苦的学校,后来我还去
拜访过她,她紧握着我的手,让我坚持写作,
不要放弃,现在想想真应该尽早听她的话。
至今,我很怀念我的小学,怀念那时的伙伴,
还有教我读书做人的那些善良伟大的老师们,
这些点点记忆成为我此生极为宝贵的财富,
每当我孤独时,彷徨时,时时隐现出来,
鼓励我,安慰我。如今,它虽成了回不去
的记忆,无法重新来过的回忆,但那里
仿佛时刻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装载着
我的童心和我的童年,让我在每一个人生的
拐角处审时自己,总结自己,又能再次抬
起头勇敢前进。
由衷的谢谢你们
写与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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