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va Collins 可能是美国当代最传奇的小学教师,她拒绝了两任美国总统邀她出任教育部长的请求,始终坚守在她一手创办的 Westside Preparatory School 。同时,她还出版了一本书《Marva Collins' Way》,此书是 Marva 的个人经历,书中没有条条框框的系统理论,只是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真实而感人。
Marva Collins & Civia Tamarkin 著
童真 译
到了晚上,所有的杂事都做完了,我就和父亲坐在一起,大声朗读《蒙哥马利广告报》(The Montgomery Advertiser)和《移动新闻报》(The Mobile Press),有时也会读《伊索寓言》(Aesop's Fables )或诗集,直到母亲让我上床睡觉。我会边想着刚才读的东西边入睡,假装我就是故事里的某个人物。
每到周六,我都要和父亲在镇上“巡逻”,他驾驶着每年为殡仪馆采购的黑色款凯迪拉克,而我就坐在他身旁。
当我们碰上在小镇广场上游手好闲的黑人小伙儿时,父亲会摇着头哀叹他们看起来多么屌丝。而当我们看到头顶洗衣篮的黑人妇女时(篮子里装的都是白人衣物),他总说:
如果我努力工作的话,就绝不会看到我的家人在为其他人洗衣服。
从我七岁开始,每到夏天,我都要和父亲一起去买牛。每周我们都要驱车经过一次阿拉巴马州黑带地区(Alabama Black Belt),穿过不同村庄,在起伏的大草原上疾驰,那里长满了金菊黄(goldenrod)和藤丛。有时,我们也会去蒙哥马利市的家畜市场逛逛。
在20世纪40年代,阿拉巴马州的黄牛拍卖场和其他地方一样,也实行种族隔离。尽管每个人投标同一头牛,黑人和白人也要分开坐在不同的拍卖区。我就在种族歧视的阴云下长大,你总是会被提醒你是个黑人,你总是会被要求明确自己的身份。
黑人必须使用单独的喷嘴式饮水器和洗手间,我们到饭店就餐也不受人待见,要想吃到饭,我们必须绕一圈到饭店后窗。但父亲常对我说,如果哪天逮到我去后窗要饭,他非把我打个半死。
而且,他也不让我和妈妈去逛百货商店,因为在黑人顾客试衣服时,白人销售员会令他们难堪。比如,黑人女性试帽子前必须在头上套个塑料袋。父亲不忍我和妈妈受此侮辱,所以他会采购所有要穿的衣服带回家。
父亲是一个傲娇的人,他特立独行。在那个年代,他做的事情几乎闻所未闻。他从正门走进牙医办公室,尽管黑人被要求从后门进去,但他并没有遭人非议,就像啥事都没发生一样。我猜这件事跟他财力雄厚有关。
在一次拍卖会上,他的出价高于雨燕(Swift)和卡达希(Cudahy)这两家大型肉类包装厂的买家。之后,这两位买家在付款处的窗口等着他,他们冲他大声嚷嚷,将他逼进角落里,警告他不要再来家牛交易会(cattle sales)了。
我目睹整个过程,被吓坏了。虽然我生活在种族隔离的日常环境中,也时常听到“黑鬼”(nigger)这个词,但我还从未如此直接地体验过种族主义的暴力与恐怖。我只在别人嘴里听到过,比如,大人们仍津津乐道的“斯科茨伯勒男孩”事件(Scottsboro Boys),偶尔我也会听到黑人被滥用私刑,或在半夜被强抓进监狱并遭警长狂殴。
幸运的是,这些骇人听闻的事从未在我家里发生过,而第一次近距离地目睹种族歧视,就是当那些买家围堵我父亲时。他并没有委曲求全,而是镇定自若,眼神里透着坚定,却没有要动武的意思。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衬衣笔挺、裤子略皱,脚上是他常穿的史黛西·亚当斯(Stacy Adams) 牌皮鞋。不知何故,当时他的身影显得异常高大,而且亮得耀眼。
他直视那两个人的眼睛,对他们说自己还会出现在下次拍卖会上。如果他们想杀他,他一定会拉一个人垫背。
我当时想,这下完了,那俩人肯定会大打出手。但他们却犹豫了,开始问对方该拿“这个黑鬼”怎么办。就在这时,刚好有两个白人路过并打翻了东西,那俩人就耸耸肩走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父亲对我说:
我的出价很坦诚,如果你做事问心无愧,就无需害怕任何人。
后来,在每次拍卖会前夕,母亲都请求父亲不要再去了,但他却说:
我不会退缩,我有九条命!
这种果敢和坚定,是我从他身上学到的品质,他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和价值观。我总是相信,优秀的品质会一代代传承下去。我猜想我感到踏实和自信,或许是因为我是亨利·奈特(Henry Knight)的女儿,并且是在阿拉巴马州门罗威尔市的小镇里长大的,那里给了我很多庇佑。
我生活的地方和大城市大不一样,那里的人很少犯罪,我们不用担心强奸、抢劫以及毒品。如果这些罪恶行径发生在其他地方,我们也只能从报纸上看到,等我们从《移动新闻报》上得知这些消息时,早已成了过去时。
我住在一个彼此熟悉、互相信任的小镇上,人与人的关系就像表哥或堂兄般亲密无间。和门罗威尔的其他孩子一样,到了秋天我可以在院落间自由穿行,采摘山核桃和无花果。
我也可以在松林里四处游荡,寻找松果。我还可以在矮矮的红粘土山上玩耍,在泥滩里打滚儿,在小溪中漫步,并在沿岸建造水坝。那真是一段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
但是,在我十二岁那年,父母离婚了。父亲仍住在门罗威尔,而我和母亲却搬到了阿特莫尔(Atmore)以南四十英里的地方。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啥要离婚。也许,我只是在阻止所有事情离开我的脑海,但不知怎的,我慢慢能习惯他俩分开了。
父亲已经教会我如何成为一个乘风破浪者,他教导我无论生命中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必须勇往直前!也许,我在迫使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好向父亲表明我和他一样不惧艰险。
尽管父母离婚了,但我和父亲依然关系亲密,他还是我生命中的最强动力。我经常在夏季、周末,甚至是工作日去探望他,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隔,还像往常一样谈笑风生。
同时,阿特莫尔已经成为我的新家,我在那里度过青春期,后来母亲另结新欢,再后来我多了个小妹妹,她叫辛西雅(Cynthia)。
但是,在门罗威尔度过的童年时光才是我的最爱,正是那段岁月,造就了今日的我!
“斯科茨伯勒男孩”事件(Scottsboro Boys):1931年3月31日,在亚拉巴马州的斯科茨伯勒,9名非洲裔美国男孩被控在铁路货车上强奸了两名白人女孩。在指控后,给两名女孩进行体检的医生说,并未发生过强奸。尽管有这一证据,但9名男孩中还是有8人被州法院定罪并判死刑。美国最高法院在“鲍威尔诉亚拉巴马州”(1932年)和“诺里斯诉亚拉巴马州”(1935年)案中,推翻了当地法院的定罪和死刑判决——第一个案件是由于被告未得到充分的律师协助,第二个案子是由于黑人被排斥在陪审团之外。
附原文:
《Marva Collins' Way》 P34-35 《Marva Collins' Way》 P36-37 《Marva Collins' Way》 P3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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