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妓诗》,实有六首,贝青乔将见闻与古籍融合,所述苗族民俗大同小异。某人摘抄两处略微不同的竹枝词,引为民俗补充之作。
竹枝词——苗风一首
狐媚何堪掩袖时,凌波照影斗芳姿。
娇临猛已场边路,欢闹家亲殿里尸。
抱子招延巫设祀,避寅先谢客窥篱。
招摇禾落坊前过,翠带红巾悔乱披。
苗女亦饶姿色,惜多狐臭,不可近,昵者每掩鼻就之。余於焦溪间,每见苗女三五成群,栉沐於清流急湍之上,颇怪之。后阅通志,知其性喜照水,恒顾影以取媚也。归化在万山中,数百里无巨溪阔涧,故遇水益低徊不忍去云。
姜赧胡侃:苗家妹子俊俏可爱,自然不假。可贝青乔言苗女多狐臭,某人却不认可。余往还苗疆各部,苗家友人不在少数。狐臭只不过因人而异,言苗女人人狐臭,是妄言罢了!夏日,在溪流山涧之中,苗家妹子三五成群沐浴其间,倒是常见。苗疆地域,十万大山,溪流纵横,沟深涧狭,有瀑布之处,多水潭,苗家人不论男女,在溪水中共浴在当时是千年来传承的习俗。某人倒是认为苗家人自然天性,并非儒教学者夸夸其谈,污此为“苗人性淫”!
赶场曰“猛已”,亦曰“拜其”。余自盘州抵归化,历龙场、兔场、狗场、鸡场诸寨。初不解命名之义,及询诸土人,始知逐日赶场数百里间,按十二辰为一周也。
姜赧胡侃:赶场即赶边边场,苗家人交易山产田货的集会,亦是青年男女见面约会的好时机。贝青乔一路过去,见过龙场、兔场、狗场、鸡场等,无一不是苗寨。如此命名,皆因赶场按十二生肖或时辰而来,各苗寨轮番赶场。时辰应着生肖,用龙、兔、狗、鸡,便于记住苗寨和赶场时间。
苗女麕集其间,固一秽墟云。亲死,刳木以敛,置诸崇崖峭壁间,不施蔽盖,旁立木主识其处,名曰“家亲殿”。初殡,集亲戚男妇笑歌跳舞,是为闹尸。明春闻杜鹃声,举家号哭。曰“鸟犹岁至,亲不归矣。”
姜赧胡侃:苗家人先辈亡故,用独木为棺,将其放在悬崖峭壁之间,不遮不挡,某人曾撰文论述过,此俗多为融入苗家的仡佬族习俗,湘西贵州等地的崖葬由此而来。至于家亲殿一词,《黔苗竹枝词·红犵狫一首》中提到过,“三寸桐棺一栗牌,山围皮骨水湔骸。泪珠若到家亲殿,凭仗红裙细细揩。”想来,贝青乔用的便是舒位的典故。闹尸和杜鹃悲鸣,也在竹枝词中论述过,不在多言。
女在室蒸报旁通,淫奔无忌,即跳月后,许有家矣,亦必结好数人,名曰“野老”。聘夫就之,强相合而已。有子始告知聘夫,延师巫结花楼礼圣母。圣母,女娲氏也。亲族男妇歌饮二日,名曰“作星”,自是有犯,夫遂得以兵刃从事矣。
姜赧胡侃:行歌跳月,某人多此谈过,几乎苗家诸部都有。男女婚配,月色当头,立木于野,围火歌舞,男女相悦,外出“野合”。若是有孕,便结为夫妻,若是无果,另行聘夫……
五月寅日,墐户伏处,夫妇异寝,亲族不相往来,有犯者,谓必遭虎厄。苗俗近渐丕变,妇稚竟有以节孝称者。道光十二年,麟方伯庆采访五人,请於朝,以旌之。孝子二,日喧噶,曰贾香,节妇三,曰扁招,曰禾落,及其子妇曰噶。
姜赧胡侃:五月寅日(按天干地支的传统历法计算,寅日是从甲日开始后的第三日。甲日则为每月旧历每旬的第一天),苗家的各户,都会把门窗封起来,夫妻也不同床睡,亲友不相往来。传言若犯了禁忌,必然会遭到野兽攻击带来的厄运。
至于后文,贝青乔偏见颇重。道光年间,有官员向清廷推举了三位苗族的节孝女子和两位孝子,受到了朝廷嘉奖。贝青乔却认为苗家女子有节孝名声,是极为少见和奇异的。
六月六日为换带之期,群女裸浴於溪涧中,人或薄而观之,赠以裙带,则尤喜,嗤者或不得带归,而父母以为耻,野老亦以多为荣。私一男,则髻上蒙红巾一方,斜叠若巾,愈高而愈自得,有积至数十层者,同伴咸啧啧称羡云。
姜赧胡侃:苗历六月六日,苗家是青年男女换带之期。何为换带?男女青年在游方的时候,若是情投意合,在未经双方父母同意前,姑娘将亲手挑绣的巾带一根(据说姑娘一辈子只绣一根,须用几年时间才能绣成)送给男青年,男青年也同样把巾带送给姑娘,作为定情信誓之物,流行于黔东南和黔南。
游方又是何意?《黄平州志》记载:“吹笙间以山歌,木叶两相勾引于深沟密菁,促膝私语,谓之‘摇阿妹’,又谓‘摇马郎’”。此间,游方为交际活动,换带为定情纽带。
苗家女子在溪涧中裸浴,某人谈过,此为常见习俗。
极为有意思的是,若苗家女子换带不顺,未受阿哥青睐,其父母亲友是引以为耻的。反之,若是“野老”很多,女子拿到了不少阿哥送的巾带,那便是极大的荣光。苗家姑娘会将阿哥们送的巾带,系在头上,层层叠加,巾带越多,叠的越高,乃至有几十条巾带系在头上,那会让同伴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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