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限的时光中,一些人,相遇了,错过了;一些事,发生了,结束了。没能珍惜投缘的那一刻,没能留住快乐的时光,到了天堂,发现这里并没有花香自来。
"相信,你的前生必定是一位在西湖边浣沙的女子,有一对透明的薄翼,一面光洁的额头,一弯轻淡的柳眉,一双似湖的媚眼,一抹柔和的鼻梁,一幅清澈明丽,平和恬淡的面孔,还有纤巧的身段,酥软的声音,馨香的谈吐,优雅的举止,似一泓碧水,如一节舒缓的音符,寂静中负有凶猛的海浪。"-付美慧,云朋是这样描述她的。
"如一朵在很多无名小中紫色的一朵,无力的叶瓣努力向上,凝聚了所有的勇气绽放、凋谢。在一个雨后的乡间小路上,是否还会邂逅这样的女子?她兼具有古典的神韵和现代的风骨,静是半开的花苞,动是摇曳的修竹,温和似春日流水般怡人,冷淡如落叶样恬静,清纯甜美,朴实善良。"-柳盈,留给云朋这样的回忆。
云朋喜欢简单的事物。称呼付美慧为慧子,称呼柳盈为柳而不是盈。云朋和慧子是老相识了,一年前慧子大学毕业分到了报社,云朋凭着真才实学也应聘到这个报社。为了兴趣爱好而来还是为了慧子而来,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柳则是个意久的闯入者。没有很高的学历,没有很深的文学底蕴,一个月前无声无息地走进每个人的视线,无声无息地做着她校对的工作。然后无声无息地引了云朋的关注。
"嗨!聊会儿,不介意吧?"
"不,不,当然不介意。"柳显得有些慌乱。
"多大了?"
"24。你呢?
"24了?不太像呢。我可老喽,大你一个手。"
"一个手?"
"是呀,一个手。"说着,云朋举起手来,在柳眼前晃了晃"5岁嘛!"
"哦,总算明白了。"柳低下头,笑了。
"你要抬起头来对着大家笑,不要自己偷偷的笑。"
"为什么呢?"柳又是一脸的迷惑。
"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美。特别是嘴角边那个浅浅的小窝 "云朋收住了后面的话,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劝了。祈祷,祈祷心里涌来的一阵阵热浪不是对这个女孩子的一见钟情。"我的世界里没有爱,也绝不允许这种荒唐的事发生。"有个小小的声音警告着云朋。这个小小的声音来自云朋最敏感、最脆弱的一根神经。
"怎么了?"柳再次迷惑。和这个人聊天怎么像像猜谜似的。
"对不起,不件急事忘了办,走先。"
"再-见"柳敢打赌他一定没听见这两个字,因为,他像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口。
接下来的日子,总有些惊喜感动着柳。打开抽屉,里面躺着本小说《杨柳青青》,拿起来准备读的时候,发现下面有个绣着紫丁香的小手帕。柳不禁一愣,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居然有人知道自己喜欢丁香!这种到处都有只有花店里没有的廉价花是很少有人喜欢的。什么人可以猜得准?什么这样轻易地读出自己的思想?柳用一个下午看完了《杨柳青青》,书的最后一页上写着两行小字,用铅笔写的,很轻,很轻,不细心是看不到的"枫叶经霜才会红,梅花经冬才会香。小小柳儿,风中成长。"小小柳儿,风中成长,是在说自己吗?在报社,只有云朋叫自己柳,会是他么?抬眼望去,云朋咬着笔尖,似乎在想着什么,雾朦朦的眼睛正凝视着柳。与柳的目光相对的那一刻,云朋狼狈又生硬地把视线和思绪都收了起来,转向窗外。柳觉得心猛的一颤,仿佛有根针掉了进来,虽然不太疼却不知扎在哪片肉上,还要扎多久。
然后是办公桌上陆陆续续地多了很多东西,花瓶,鱼缸,笔筒,日历。花瓶里插着紫丁香,不知是一天一换还是几天一换,总是盛开着的;鱼缸里有四条小鱼,是不用喂食、不用换水,靠氧珠生存的那种;笔筒里插着两片羽毛,一片淡紫色的,一片金黄色的,像柳的心情,时而忧郁,时而灿烂;日历的背面是笑话,翻过一页的时候自然就会看到它。唉,是谁这么细心呢?云朋?柳这样希望。
谜底终于揭晓了。
单位组织春游,去一个叫三道江的地方野餐。同事们三五个人一组随意地玩着,柳一个躲在大树下,懊恼着江边的太阳太毒。从小就怕晒,今天可惨了。
"去水边走走好吗?"云朋的一句话,使柳忘记了残酷的太阳。
"好"说着,痛快地 酒鹕怼�
出了树林,云朋撑开伞,眼前一片阴凉,心中却一热。柳决定不能再糊涂下去了。缓缓地开了口:
"那本小说还有那些花 "
"唉,别提了,想起来就一肚子气!"柳刚开个头就被云朋打断了。
"怎么回事?"
"郭彬啊,就是坐在我对面的那小子。那天没头没脑地问我女孩子都喜欢什么东西。我说,想讨女孩子的欢心,就送花,但要记得不同的女孩送不同的花。这个傻瓜居然直接问我,像你这样的女孩会喜欢什么花,我就随口说了一句:丁香。"
"原来是个美丽的错误。"柳叹息。"那本书也是他送的喽?"
"最让我气的就是那本书了。他说发现你很喜欢看书,不如先送书,后送花。于是,就把我的《杨柳青青》借花献佛了,因为书名里有个柳字。"
"枫叶经霜才会红,梅花经冬才会香。"柳幽幽地念着。
"小小柳儿,风中成长,对不对?这两句可是我的原创。"
"哦,又是个美丽的错误。"柳笑了。"告诉你个秘密呀?"
"说来听听。"
"心里偷偷喜欢一个人。他和笔名是月月,每期的副刊上都有他的作品。"
"哈哈。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两个月,合起来念朋。"
"我知道是你,慧子早就告诉我了。"
"我也有个喜欢的人,要不要听听?"
"慧子?"
"慧子只是朋友,对她有欣赏也有喜欢,但是属于妹妹的确那种喜欢。"
"那是谁呢?"
"她嘛,瓜子脸,再胖一点点就更像了,两道弯眉,似柳叶;一对清亮亮的眼睛,想事情的时候总是转呀转呀的;鼻子很可爱,见了忍不住想刮一下鼻梁;还有两片不会做饭的嘴唇。带镜子没?照一下,看看认识不?"
"我?!"
"是的。喜欢你这个杨柳依依的女孩!"
"为什么说我有两片不会做饭的嘴唇?"
"相书里说的,唇薄的女人不会做饭。"
"唉,我确实不会。"
"不许 酒还叵档模嶙鼍托辛恕�rdquo;
柳抬起眼睛在云朋脸上找寻真实感,喜悦来的太快了,柳有点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云朋把她拉进怀里,在额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柳羞怯又甜蜜的笑了,醉了。
远处的慧子看到这一幕,意不自觉得有些心酸。
第二天早上,云朋买了好多糖,分给同事,宣布"独身主义时代提前结束"。中午又请大家吃了个便饭。下午上班的时候,少了慧子和郭彬两人。郭彬辞了职,给柳留下十六个字"小小柳儿,风中成长,痴心柳絮,随风飘扬";慧子不知所踪,给云朋留下十四个字"卿未成名我未嫁,卿须怜我我怜卿"。柳心中的不安在扩大,慧子的这两句话显然证明他们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的关系。自已夹在中间算什么呢?偷眼看云朋,他在竭力地镇静,握着茶杯的手却在颤抖。
"你说,慧子为什么没来上班?"柳轻轻地问。
"也许是病了吧。"一个女同事回答。
"不,她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淘汽罢了,不知道在哪里贪玩呢。"云朋几乎是咆哮的喊。
柳觉得心在痛。原来他那么关心慧子,只不过一下午没来嘛,至于这么紧张?他的一颗心都系在慧子身上,天!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总算熬到了下班的时间。柳轻轻拉了一下云朋的衣袖:"走吧。下班了。"云朋默默地站起来,心神不定的挽着柳,刚刚走出门口,电话急促地响起。云朋马上飞奔过去,"您好,**报社" "不可能!"柳只听到这两句话,却看到血色立刻在云朋脸上消失。"怎么了?"几个还没走的同事问。"慧子被车撞了。"云朋无力的回答。
当大家赶到医院的时候,慧子已经离开了。医生说,送来的时候,已经迟了,看她太年轻,给她打了强心针,护士小姐把她最后的牵挂记录了下来。
"云朋,为什么这么早做决定,为什么不听听另一个女孩的心事。我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我无法眼睁睁地着着自己的幸福渐渐走远。你决定的事就无法改变,这次会例外吗?不再想你是否爱过我,因为,我知道,这一生你不会忘掉我了。
慧子绝笔"
"经过这样的事,你认为我们还能在一起吗?"走出医院,云朋先打破了沉默。
"你这样迫不及待地斩断感情吗?难道刚刚开始就意味着结束吗?"这是柳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结局。
"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继续在起,你会快乐吗?我不会。"
"爱过我吗?"
"你不觉得现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太残忍了吗?"云朋大喊。
"好了,我知道了。"柳的眼里蓄满了泪"有个朋友在S市开了个蛋糕店,一直叫我去帮忙,我明天就走,这样就可以不参加慧子的葬礼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你流泪。"
"也是最后一次。"
"我也不会在报社呆下去了,打算改行做律师。那个司机说是慧子自己撞上去的,怎么可能,一定是他想逃脱责任。这将是我打的第一场官司。"
"你一定要打赢,不然慧子就属于自杀,而凶手就是我们。"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你是如此了解我。朋友,别后路上珍重。"
"你也一样,珍重。"
柳到了S市后就病倒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开始是胃痛,痛得缩成一团,不敢呼吸,到后来大口大口的吐血,柳一直没有去医院。慧子躺在医院的那一幕令她太恐惧。"帮个忙,我死都不要去医完,别把我弄到那个地方。"柳这样交待好友晶的。
七天前柳在店里晕倒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靠葡萄糖和氧气维持着最后一口气。"胃出血,已是弥留之际了。"医生来过,扔下简单的一句话便走了。
这天清晨,柳的手机响了,晶帮她按下了接听键"柳盈女士,您好!今天是您二十四岁的生日,您的朋友云朋为您点了这首许美静的阳光总在风雨后,并祝您生日快乐。"随着熟悉的旋律,柳慢慢地睁开眼睛,窗外,乌云上没有晴空,也看不到彩虹,云端深处,只有慧子的泪光,还有已准备好的生日蛋糕,上面闪着点点烛光。五分零六秒的音乐结束时,柳的生命也结束了,她是带着云朋的祝福走的,很安祥。
得到柳病逝的消息后,云朋离开了城市,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的田园生活。这个小小的村庄里有个小小的学校,云朋毛推自荐当了一名小小的教师。孩子们天真的笑容就成了他快乐的寄托。学生们也帮老师的忙,在云朋的房子前后都种满了紫丁香。花开的时候,微风送来阵阵花香,云朋不禁仰望,他的小小柳儿,飘落何方?
生命走到了尽头,思念却仍旧没有停止。这晚,柳踏着月色而来,将一首小词写进云朋的梦里。
自小心高意气深,
遍觅知音,谁是知音?
晓风残月费沉吟,
多少痴心,换得伤心!
昨夜分明默默临,
诗满衣襟,泪满衣襟!
梦魂易散却难寻,
知而有今,何必如今!
是的,知而有今,何必如今。
不要再徒劳的悼念了,听说天堂里没有花香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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