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看完萧红的两部作品《生死场》和《呼兰河传》,同时又看了关于她的两部电影《黄金时代》和《萧红》,有一些感慨。
1.关于爱情
看完《生死场》,想起许鞍华导演拍的《黄金时代》。
电影将近3个小时,剧情加人物传记性质的,剪辑有点破碎,就像之前看的影评里说的如果不是对萧红的生平经历有一些了解是基本看不懂的,还好我有一些基础。
郭同学在旁边打游戏,时不时扭头看上几眼,聊几句。小孩暑假回去以后,郭同学把书房里的桌子搬到客厅靠阳台玻璃门边上,发现这样挺好。两个人在同一个空间又不互相影响。一个画画,一个写代码;或者一个看电影,一个打魔兽世界。需要交流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上几句,不需要的时候就各做各的。无所谓谁要专门陪谁。
“她三十多岁就死了?”郭同学问。
“嗯,31岁, 她是23岁写的《生死场》。”
“你什么时候写呀?”
“哦,还以为你问我我什么时候死呀。。。不知道,你是说人家(这个年龄)都已经死了,我还没有开始写么?”
“嗯。。。”
“如果要写,得有一些比较苦难的经历吧!”
“也不一定呀,你看谁和谁写得不都不那啥么!”
我知道他是说哪些人,“你是说可以写一些温暖的?可是传世的作品都是深刻的。”
“传世,你想多了,先写出来再说吧!”
“我的想象力很弱,只有自己经历过的体验过的才能写的出来,如果要写,一辈子也只能写一部。”
“能写一部就不错了。”
“所以,要等我快挂的时候才能出来,要不然后面的没经历过不知道怎么写。。。”
郭同学笑。
“你看,我这是用生命在写作啊!”
郭同学更笑。
说完,我去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突然想起十年前的夏天也有人问过我类似的话。
“现在还写东西么?”
“不写了。”
“怎么不写了?”
“只有在写的时候和写完的那个瞬间会有释然的感觉,但是酝酿的过程太痛苦了。”
“嗯,那就不写了。”
“嗯。”
也是在这个电话里,我结束了几年的单恋。 是的,我可以喜欢你,也可以不喜欢你。
一个人的文字可以悲伤忧郁甚至绝望,也可以琐碎平淡但温暖幸福,看遇到的那个人是谁。
“你说,如果她遇到一个感情和精神一直可以依托的人是不是不会这么早就死?是不是文艺男青年都不靠谱啊,怎么都在关键时刻丢下她一个人。”我说。
“你不能离开那个环境那个时代去评价,那个时代当汉奸的都有,出卖整个村子的人都有,他(端木)这样也不能说就很过分。”郭同学说。
这个说法当时并不能完全说服我。
萧红的生命虽然短暂,但她的情感和经历即使放到今天这个看起来更开放自由的年代,也同样是惊世骇俗的。周日专门找来关于她的另一部电影《萧红》,是2012年霍建起拍的。看完这一部,我或许可以理解了。
一个救她于困顿,被她才华吸引瞬间爱上她但也容易被别的女人吸引迷恋上别的女人,个性粗疏的他不太会去体察她敏感的心绪。
一个温柔细腻对她崇拜仰慕有加,但却有点懦弱,关键时刻不能有所担当。
没有人是完美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陷。只是谁的出现契合了谁当时那段时光那个境遇的需求,如此而已。而时过了境迁了,也没人愿意改变的时候,不再适合了。谁也无法苛责谁。
2.关于写作
呼兰河是萧红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呼兰河传 》是她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时光完成的,这期间多是身体的病痛和大环境的战乱。一个人,在生命的末端,总是想要向小时候回望。
我说:”《呼兰河传》写得太好太真实了。她写的地方和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很像,连大街都是一样,一条东西向一条南北向,交叉的地方是最热闹的地方。很多场景也特别贴切,有的让你看了会笑,可是笑过之后又觉得想哭。我来给你说说。
卖麻花的老头,挑着担子挨家挨户地过,不管买的不买的都要上去摸一把再放下。
生冻疮贴药膏贴,掉了贴 贴了掉反复贴,手越来越肿也不见好,但是耐用就行了。
扎彩铺里面纸糊的宽阔的大院、账房、管家、俱全的家什、禽畜、让活着的人似乎都心生向往了(一直到现在也很害怕看到这些东西)
还有,老爷庙里的老爷为什么塑得那么高大威严令人敬畏,娘娘殿里的娘娘为什么塑得那么温文尔雅(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群体无意识的以为是为了个体好但实则是对个体的迫害,硬是生生把一个活人给弄死了。”
不管是一把放在墙角的生锈的铁锹,还是一个废弃的破烂的大缸掀起时它下面的潮虫,她都可以描写得让人看了觉得就是那个样子的,这需要多强的观察力和关注力!七月初第一次上彩铅课画桃子的时候,老师讲涂色时,说个别地方要上一点浅浅的黄色。我还在想桃子不都是粉色的么,怎么会有黄的颜色呢(黄桃除外),正好那天之前我买了几个桃子,我拿出来一个个看了一遍, 确实是有。我才发现吃了这么多年桃子,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生活中有很多我们司空见惯自以为是的东西。
萧红写的呼兰河是她记忆中小时候的样子, 到我小时候大概已过五六十年的光景,看来这五六十年间北方的城镇和农村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所以好的作品是可以跨越地域和时间而存在的!只要客观的描述、真实的记录就可以。真实自有万钧之力。
“她写得不像传统认识上的小说,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没有贯穿始终的明确的主人公,几乎全部是对平常场景、生活习俗、几家人生活的日常描述。”我说。
“又没有人规定小说一定要怎么写。”郭同学说。
“嗯,也是。”
“她写得更多的是一些散文化的语言,朴实平淡但很优美。我读给你听听!”
花开了,就像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在天上逛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黄瓜愿意开一个黄花,就开一个黄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他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的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只是天空蓝悠悠的,又高又远。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来回循环地走,那是自古也就这样的了。风霜雨雪,受得住的就过去了,受不住的,就寻求着自然的结果,那自然的结果不大好,把一个人默默地一声不响地就拉着离开了这人间的世界了。 至于那还没有被拉去的,就风霜雨雪,仍旧在人间被吹打着。
萧红,不一般的女子!感谢这些文字让我走近你。
这或许也是写作的另一种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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