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做致死不休

——读《皮囊》里父母的爱情

《皮囊》

很久以来，我有两个疑问:爱情究竟是什么？什么样的爱才是真爱？

我没有答案，我不懂，或者说，我不愿意相信，这个平凡的世界上有着所谓的真爱，有着可以超脱生死的爱情，有着致死不休的爱情。直到我看到了蔡崇达的《皮囊》里的三篇文章:《母亲的房子》、《残疾》《我的神明朋友》。

读罢这三篇文章，我沉默了。我呆呆地看着这本薄薄的书，一遍遍地回想着里面的文字。回想着《皮囊》中父亲和母亲之间相伴走过的岁月，这个家庭在经历疾病磨难的时候，在经历生死离别之后，母亲对父亲的悉心的照顾还有深深的眷恋，以及父亲死后，母亲秉承父亲的遗愿，修建一座即将拆掉的房子，那种执着和坚韧，还有父亲死后，母亲因为一个梦，辗转找寻巫人，和让“父亲”对话，帮助父亲“清罪”。我恍惚看到了爱情真正的模样，不过是平凡的两个人，简单的相依相伴，一起牵手走过漫长的岁月，相互的包容和谅解。原来真正的爱情无需用力喧染，它自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可以渐渐感染着你，熨烫着你，那种平凡之中蕴含的力量，在岁月的侵蚀之中不会悄然而逝，而是，任你何时回顾，都可以听到那掷地有声的宣言，真的爱一个人是一生一世，致死不休。

故事里的父亲和母亲似乎没有说起过“爱”这个字眼。他们在媒人的介绍下，各自瞄了一眼，彼此的下半生就这么定了。

婚后的生活更是如寻常的夫妻一般，一开始是父亲赚钱养家，母亲安静地相夫教子，谈不上富贵风光，也谈不上穷困潦倒，年轻时的父亲承诺给母亲盖一座大房子，后来，他真的做到了。

在看到父亲把和母亲的名字编成对联刻在石门上的时候，我的内心也涌起了一阵温柔的感动。那个时候，父亲还那么年轻，他在骄傲地向自己的妻子宣告，当年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和幸福的人开开玩笑，就在这个家庭在向着更加圆满的未来前进的时候，父亲突然中风偏瘫了。

父亲的病情几乎拖垮了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但是倔强的母亲没有自哀自怨，她一边不辞劳苦地照看着偏瘫的父亲，一边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照看加油站的生意，并且在父亲病情两度复发的情况下，两次翻盖了家中的楼房。在她心中，那个盖起的楼房代表的是一个完整的家，代表的是父亲的尊严。她用一个女人的脊梁挑起了这个家全部的重担，又有谁可以说这不是爱，不是对这个偏瘫丈夫最深的爱呢？

其实关于父亲和母亲的故事最令我感动的还是那一篇《我的神明朋友》。

在这篇文章里记叙的是母亲为了父亲多次和神明打交道的故事。

父亲生病以后，母亲不断地寻求神明的指示，想要从神明那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当然，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最后一一都落空了。母亲从一开始的不甘心，到最后不得已接受了父亲残疾的事实，她又开始祈祷可以一直照看偏瘫的父亲。

千万让我丈夫一定死在我前面，不要让他拖累我的孩子。如果我的阳寿注定比他少，请借我几年阳寿，送走他后我再走。”

可是父亲还是没有任何预兆地离开了她。父亲离世后，母亲又借巫人寻找另一个世界的父亲，询问父亲为何会抛弃她，询问如何才能帮助他回到人生之中最美好的状态——

如果他确实已经还够了在这世上欠下的债，梦里的他应该是恢复到他人生最美好时候的模样。

母亲这样说。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死后不灭的灵魂啊？

父亲的灵魂不曾陨灭，他一直活在母亲心中、梦里，那是母亲对他永远的牵挂，那是她一生不曾说出口的爱，那一种爱叫做致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