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就想写一篇关于外乡人在青岛的文章,但那个时候遇见的人和事情太少,难以准确描绘心底隐隐约约涌动的情愫。两年多过去了,我遇到过很多人,路过他们的生活,忽然想对这几年来和我一样奋斗在青岛的外乡人打个招呼:秋凉,勿忘添衣。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遇到一个老乡都会激动很长时间,只要对方言语间带上一点儿熟悉的口音,我都忍不住问:您老家哪儿的?菏泽、济宁的占了大多数,聊城、潍坊、泰安的紧跟其后。直到现在,遇到一个老乡我依旧会很开心,但不像当初一样惊喜得不知所措,因为我渐渐发现,其实这里还居住着很多和我一样,说着外地方言的异乡人,让这个城市的生活,不那么寂寞。
青岛花了四五年的时间,就轻易改变了我在老家的很多习惯,我在这里念书,在这里进入社会,在这里认识很多朋友,在这里成长,这里俨然已经是我的第二故乡。可有时候听到本地大姨大叔说青岛话时,我还是有种外乡人的凄凄感,听不太懂,也不会说,所以我会更想念我们大嗓门的鲁西南方言。
今天出门打车,遇到一个健谈的滴滴快车师傅,听我打完一个带乡音的电话,师傅问我:姑娘你老家哪儿的?我说:菏泽的,怎么着师傅,您也是?师傅嘿嘿一笑:半个老乡,我济宁的。济宁和菏泽搭界,连方言差不多都是通用的,我们聊了一路,我问师傅:您也是在这边安家了?师傅悠悠的说:安家?嗯,买房子了,就算是吧,不过等我老了,肯定还得回去的。我没有问他回去作什么,这个问题我自己心里就有答案,包括我自己也曾这样想,等我老了,也回去,置办一个小院子,种点花草青菜,养上鹅羊数只。
打拼在青岛的外乡人,往往都是努力而隐忍的,他们带着对生活更高的期许背井离乡,可不管天南海北,他们最爱吃的,仍旧是老家的味道。我公公从年轻的时候就年年外出打工,最早是省外,后来基本固定在青岛,前几天打电话,婆婆说公公正在准备行李,过几天就去红岛,她准备给我们带点老家种的豇豆。每次回家,桌上摆的都是吃了十几年的味道,每次返程,身上背的都是那片土地长出来的秋实。王爷对我学着做腌黄瓜的事情赞不绝口,我的手艺都是来自我父亲和母亲,也是鲁西南那块水土的口味,外乡人一边为生活奔波而隐忍努力,一边把沉甸甸的思念放在口里心里。
打拼在青岛的外乡人,牵挂也比寻常人多上几分。孩子该考高中了,不知道在学校里听不听老师的话;老父母年纪大了,腰腿疼的毛病经常犯,上次给他们抓的中药,不知道吃了这段时间效果怎么样;自己不在家,里里外外全靠妻子一个人照应,不知道她是否吃得消,最近瘦了没有,舍不舍得买点有营养的饭菜;天气预报说老家又是连续一周的暴雨,不知道东头那块地会不会涝,唉,那地里可是刚撒的麦子啊......牵挂顺着电话来回传递,人为了生活寒暑两地。我们十月一回老家的时候,遇到一个同乡,年轻的妈妈刚从学校接了女儿便直奔回乡的路,六岁的小姑娘不喜欢坐车的枯燥,却又一定要跟妈妈回家,因为老家有疼爱她的姥姥姥爷爷爷奶奶,还有她心心念念的哥哥。打拼在青岛的外乡人,即便心中有诸多不舍,还是义无反顾的背起行囊,与远在千百里外的亲人一样负重前行,一样相互挂念。
在青岛待得越久,越喜欢这座城市,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优雅干净的,每天穿过繁华林立的写字楼去上班,周末可以爬山看海,最近距离的感受山泽澎湃的气息。青岛的节奏,催促着人奋进,让心怀梦想的人不断努力,朝气蓬勃。越喜欢青岛,越容易想家,才发现两座城市,哪个都割舍不下。青岛盛着我们的梦想,故乡盛着我们的牵挂。
曾经在一次聚会上,王爷的老板端着酒说,他也是个在青岛打拼的外地人,祝在座的所有外地孩子都能在青岛实现自己的梦想。我突然间觉得,大家的距离好近,在青岛的外地孩子成为我们共同的身份,在青岛打拼的外地孩子,才会知道几家人合租在一套房子的拮据,会知道原来不努力真的吃不起饭,会知道坚强是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基本准则。我们像一群生活在风中的麻雀,相互鼓励,相互取暖,相互憧憬着未来所有的美好。
在青岛打拼的外地人有自己的心酸,也有自己的幸福。我们在青岛有自己的梦想和战场,在故乡有牵挂自己的父母亲人。虽然外地人有背井离乡的寂寞,但从不缺志同道合的陌路人相互温暖。一年一年,我们在故乡和青岛之间辗转,背负生活和梦想,挂牵家人和故土,又是秋风起,请你多添一件衣,在青岛的外乡人,彼此都是同路人,愿你珍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