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人生海海》取自闽南方言,意为人生像大海一样变幻不定、起落浮沉,但总还是要好好地活下去。作者麦家对这个词的解读是:“既然每个人都跑不掉逃不开,那不如去爱上生活。”这也正如罗曼·罗兰所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人生海海》这本书中的主人公名叫蒋正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村里人有人称他“上校”(只有“我”的父亲这么叫),有人叫他“太监”(几乎全村人都这么喊)。上校的一生可谓精彩纷呈,又跌宕起伏,充满了传奇色彩,正因为太过于传奇,才引来了村里人的好奇心和窥探欲。人哪,就是这样,“笑人无,妒人有。”上校整天无所事事,却又过得如此自在,难免让人往坏了想。
上校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学什么都比旁人学得快,做得好。学木匠如此,学医更是如此。他跟着国民党打过日寇,后因受伤自学成医,又因医术高明救过许多高官富商而得到许多金银珠宝,并用金子打造了一整套手术工具。他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又配有一套纯金手术工具,因此被人称为“金一刀”。
上校因救了一名国民党女特务而被发展为间谍,其实他是不愿的,他不想杀人,只想救人。可那个年代,自己的命由不得自己做主。他用行医作掩护,从事谍报工作,他出生入死,为了获得情报,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忍辱负重。后被日本女鬼佬在小腹上刺字,而这些字也成了上校一辈子洗不掉又躲不开的祸根,是他一辈子痛苦的根源。
上校有着光荣的历史,他本是可以光辉一生的,可就是小腹上的这一行字让他失去了太多成功的机会。上校小腹上的字是他穷其一生都在守护的秘密,更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耻辱。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他拒绝了心爱的姑娘,打了一辈子光棍;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他把小瞎子变成了废人;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他承受了一切冤屈,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最终,上校因为小腹上的字被逼疯,因为那些人要当众扒他的裤子看那些字,这样的行为彻底击垮了这个英雄一世的男人。上校疯了,可能因为他确实是个十足的好人,作者也不忍太过于亏待了他,便“安排”了林阿姨前来照顾他,让他的后半生活得开心快乐有尊严。
“我”的爷爷和老保长,都是村里的老人,两个人嬉闹怒骂了一辈子,可谓是“欢喜冤家”。爷爷是个张口闭口都是大道理的人,老保长曾说:“如果道理可以当钱花,那“我们”家绝对是村子里最富有的。”爷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的闲言碎语,流言蜚语,因为他把面子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也是因为面子,让爷爷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最终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让一个家四分五裂。
上校和“我”的父亲是拆不散的铁哥们儿,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上校被红卫兵批斗,小瞎子趁机想偷看上校肚皮上的字,而被上校割掉了舌头,挑了手筋。上校因此亡命在外,只有父亲知道上校的住处。小瞎子怀恨在心,污蔑上校是“鸡奸犯”,而父亲和上校又是最好的朋友,因而村子里到处流传着上校和父亲是同性恋的故事。这些风言风语让爱面子的爷爷抬不起头做人,爷爷想方设法得知了上校的逃亡地点,便成了那个告密者。
是的,告密洗清了上校是“鸡奸犯”的恶名,但却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村里的村民虽整日在背地里污蔑上校,说三道四,但在得知爷爷是告密者之后,各个都站在了上校这边,对于爷爷出卖上校的行为,他们是深恶而痛绝之的,父亲也和爷爷断绝了父子关系。爷爷从此不敢出门,家里人出门也是被戳脊梁骨,甚至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爷爷一个多么要强之人,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最终把命交给了腰间的皮带,吊死在了自家的猪圈里。
老保长,一生吃喝嫖赌,也是经历大起大落之人,虽说话下流,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决不含糊,有原则、有底线。因上校曾帮助过他,他对上校心存感恩、死心塌地。在上校的批斗大会上,只有他敢站出来替上校申冤,为上校说话。当他得知告密者是爷爷时,他是那样地气愤,狠狠给了爷爷两巴掌,并发誓一辈子不会原谅爷爷。
爷爷和老保长,一个满口仁义道德,却最终背信弃义,遭人唾弃;一个风流成性,看似不靠谱,却有原则有底线讲义气。爷爷和老保长,一个看似聪明一世,实则糊涂一时,断送一生;一个看似糊涂一世,实则活得通透明白。
村子里的人,爱搬弄是非,爱在背后嚼人舌根、说人是非,但每次上校被抓,他们又从不落井下石,甚至成为正义的化身,为上校鸣不平。爷爷告发上校,又为他们所不耻,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这让我想起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里的一段话:“当时的我太年轻了,还不清楚人性本来就充满了矛盾,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真挚中也包含着一些做作,高尚中也有一些卑鄙,即使是邪恶,也蕴藏着一些美德。其实,一个人可以兼具卑鄙与伟大,邪恶与善良。”
小说中的每个人物形象都是饱满而立体的,作者的笔法不可谓不高明,书中的是是非非,纷纷扰扰,包括句子的运用,都牵动着你的心,好似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你一直看下去,直到触摸到生活的真相。而小说最后一章的内容又让人心酸痛心,忍不住泪流满面,这就是人生,这就是造化,这就是现实!
现实生活不正是如此吗?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起起伏伏,没有定数的,面对生活中的种种,我们要做的不过是认真努力地去生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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