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学校的作文里写下这个句子,班主任老师对此表现得十分惊喜,连连夸奖她极具写文章的天赋,比喻用得非常精彩动人。而我则全然不清楚这句子究竟好在何处,因为对于我来说,这句话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般,描述的纯粹是肉眼可见的现实。
人生的选择支就像蛛网一般交织着。但凡亲眼看到过人的选择支和蛛网的人,都会理所应当地得出“选择支是蛛网的形状”这一结论。所以,这有什么值得特意称颂的呢?
我的疑惑持续了三年时间,在她初中毕业那年,我才后知后觉,原来她似乎是看不到人生的选择支的。
更确切地说,人也好,动物也好,物品也罢,好像能够看到像蛛网一般交叉缠绕在一起的全部岔路的,只有我而已。
我是一枚贝壳摆件,在她读小学的时候便到了她的家里,用她母亲的话来说,是她的家庭成员之一。在我的印象之中,这位当时尚年轻的女人是以一种十分亲昵的语气说这句话的。但我因为不清楚作为人类的家庭成员是否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便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简单说明一下我眼中的人生选择支的图景。
在最初已经说过,人生的选择支就类似于蛛网。起点只有一个,选择和结局却有无数个。简单地举个例子,她八岁那年,在从亲戚家回家的路上闹着要吃冰激凌,父母无奈,只能带着她去买了冰激凌。这就是她做的一个选择,也正是因为这个选择,她才能顺利地活到今天。他们三个人因为她“要吃冰激凌”的选择绕路去了麦当劳,没有坐即将到来的公交车——那辆公交车撞进了路边的加油站,车上的乘客仅有两个侥幸存活。
如此,她避开了“死亡”的选择支,顺利地踩着蛛网继续向前行进。
她今年二十五岁,在这些年当中,她做出了“放弃读数学补习班”“成为美术生”“和朋友断绝联系”“申请出国留学”等种种选择,我也看着她的人生轨迹在蛛网上逐渐画出一条扭曲的线——这条线或许可以称为“她的人生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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