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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北村那帮村民就是一群土匪强盗,带头的村长‘老猫’最不是个东西。要修路,给修路,不感恩就算了,还说咱镇里干得“豆腐渣工程”。村里老太太走路不看道,住院也让镇里赔,简直是个讹钱村!”古城镇副镇长刘国辉坐在镇长韦德明的办公桌对面,越说越气。韦德明一直紧锁眉头,打断刘国辉:“先不说这些,我刚得到消息,上访信已经被转到纪委,区里成立了古北村村路建设工程专项调查组。咱们俩都是责任人,相关材料、票据,先捋捋吧。”他们俩聊了很久,刘国辉离开后,韦德明疲惫地靠在椅子上,表情凝重。随即拨通电话:“王姐,春天都17了,和你在一块儿的时间最长,我们都当你是亲人,明天咱们续份合同,这把一次签3年的。”
让韦德明和刘国辉头疼的古北村,是古城镇里诉求最多的村。诉求多,主要因为古北村有个爱管闲事的村长“老猫”,他是土生土长的古北村农民,家在这儿,地在这儿,亲戚朋友都在这儿,大伙推选他当村长,“老猫”起初还有点不自在,但前任退休的老村长一句话,迅速燃起了“老猫”的工作热情,老村长嗷唠一嗓子“咋地?你不爱干为人民服务的事啊?”“老猫”因为多次见义勇为,评上过“区好人”、“市好人”,后来还当上了区人大代表,修路的提案就是“老猫”在人代会上提出来的。
“老猫”本名叫毛大发,身形酷似鲁智深,性格也颇有几分相似,年轻时憨憨虎虎的,就得了个“老虎”的名号。谁成想,他媳妇儿给她生了个“小棉袄”英子,这“大老虎”一下子变成了“纸老虎”,任前一秒如何横眉冷对,只要英子一出现,立刻变身成温柔的猫爸爸,这“老猫”的外号就这么被叫了17年。
“老猫”倔的很,犟劲上来,谁也拦不住,关于这次修村路的事,他就咬住死理儿:“修路,既然修,就得修好。王大娘摔在新修路的坑洼里,住院费就得镇里出。”他带着村民,拿着上访信,去镇里、区里,非要把这个理儿掰扯清楚。
他的努力没白费,区纪委的人多次来村里给村民做笔录,古城镇党委书记也到医院看望了王大娘,而镇长韦德明,听说在办公室被检察院给带走了。“老猫”觉得自己做的,就是一个村长应该做的事,上访的事告一段落,“老猫”的心也静了不少,日子回归往常,直到家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那天,英子在院里看书,“老猫”喂猪,边喂边哼着“二人转”,左手拿着猪食盆,右手握着大勺,跟着“二人转”的节奏扭头晃腚地往猪圈的食槽里添猪食。逗的英子哈哈大笑。突然,英子喊:“爸,家里来人了。”他看向门口,一个看着六十来岁的大嫂带着一个和英子差不多大的丫头,大嫂问:“请问这是毛大发家吗?”“老猫”把剩下的猪食都倒进了猪食槽,放下盆说:“我就是,你们找我?”大嫂犹豫了一下说:“我是韦德明家的保姆,这是他闺女,叫春天。”这个叫春天的女孩儿眼神恍惚,但总是朝天上看,“老猫”也跟着朝天上看了看,心里想:“这丫头怎么有点奇怪?”还没等“老猫”回过神,大嫂突然跪在他面前,拽着女孩儿跟她一起跪:“春天,你也跪下,求大叔救你爸。”“老猫”不知所措,连忙拖拽起跪在他面前的两个人,边说:“这是干啥?有啥事,先起来说。”大嫂抽泣起来:“大兄弟,求求你,别告韦镇长了,这孩子今年17了,差不多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两岁多,确诊自闭症,她妈就自杀了,你再把她爹送进监狱,这孩子可咋办?我家老头刚知道,得了肝癌,我也不能再陪春天了。”
“老猫”突然感觉脑袋被电击了一样,一下子发木。他下意识地也仰着脖子跟春天朝同样的方向看去,他头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云彩,蓝天,白云,大自然神奇地馈赠,本是悠然美景,但此时,“老猫”却看出可怜,开始同情这无根的云彩,无依无靠地在天上飘着。
英子微笑着递给春天笔和画纸,说:“咱们一起画云彩吧?”春天面无表情地接过笔和纸,但却真的画起来了,春天不抗拒英子,英子问:“你画的是熊吗?哦,不对,是小狗!”春天不说话,但嘴角竟然微微上扬。
春天看云彩的画面一直在“老猫”脑袋里挥之不去,他看着新修的村路,又抬头看看云彩,看了很久,在村路上也来回走了很久,最后,他向村部走去,越走越坚定。
他没有收回上访信,他不想收回,也不能收回。区纪委通过线索调查,查明了古城镇镇长韦德明和副镇长刘国辉贪污修路工程款的犯罪事实,韦德明判处有期徒刑3年4个月,刘国辉判处有期徒刑1年6个月,返还全部贪污款,用于维修破损路段和王大娘的住院费。
判决那天,“老猫”没去法院,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儿,他的另一个女儿喜欢画云彩,他得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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