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莉莎是大海里的小公主。
她是人鱼王最小的女儿,栗色的卷发长及臀部,一双大眼十分灵动,笑起来的时候会眯成弯月,还露出两个梨涡,让人看见了也跟着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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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她上岸的日子了,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兴奋的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海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人鱼们一到十八岁,就要到岸上去历练学习,满两个月才能回海里,如果两个月后不回,人鱼就会变成了人类,再也不能变回人鱼了。
她从历练回来不久的七姐八姐那里听说,岸上的世界十分的神奇。
那里有好大的绿色植物,五颜六色的花儿。
那里有会发光的像夜明珠一样的东西。
那里有会飞的会跑的小房子。
那里还有长得十分好看的像人鱼一样叫做人的生物,他们长着人鱼的脸,却没有尾巴,下了水也不会有。
莉莎十分期待能见到这些神奇的东西。
天刚亮她就爬了起来了,她认真地用珊瑚梳子梳好自己美丽的卷发,用闪着光的蓝贝壳夹子做装饰。
她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海带裙子,戴上了父王送的小珍珠做成的项链。
打扮好了就立刻与父王和姐姐们告别,和其他要历练的人鱼们去了学殿,等候里婆巫巫送上岸去。
里婆巫巫看见是人鱼王最小的公主,不禁对她笑了笑。
“九公主,你准备好了吗?”
“好啦好啦!巫巫快点送我上去吧!”莉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里婆巫巫看她这样,精光一闪而过,她再不说话,莉莎只见她两手胡乱挥动着,嘴里喃喃喏喏不知道在念什么。
莉莎尚未听清楚,脑里忽然就一片空白,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沙滩上,鱼尾已变成了双腿,白皙娇嫩,十分诱人。
一个好看的少年正轻拍她的脸,“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莉莎发了会呆,终于回过神来。她急忙挣扎地坐起来,才看向那少年。
“小姐你还好吗?”少年满脸担忧。
“我,我还好呀!就是头有些晕。”莉莎说。
“那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医院?莉莎皱了皱眉,“医院是什么?”
少年也跟着皱眉。这姑娘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怎么问这么弱智的问题?但看她的样子又像是真的不知道医院是什么。
“我,我的裙子呢?”
莉莎有些生气,又有些害羞,自己最喜欢的海带裙竟然不见了,而是换成了姐姐们说的人类的衣服。
少年听了她的问话,竟又发起呆来,自己在海边见到的她,那时她身上哪里有裙子这东西,只有几片海带缠着。
这样一想,少年立刻就觉得唇干口燥的,他想到了女子那娇嫩欲滴,性感美丽的胴体,不禁耳根发热。
“你,你叫什么名字,要不我,我先送你回家?”少年不禁转移话题。
回家?“不,我还不能回家!”莉莎立刻拒绝。
“那,那,那......”少年吞了好大的一口口水。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他说。
“好呀!”莉莎眯着月亮眼。
阳光下的海边冒着透明的气泡,淡淡地发着亮光,空气中充满了清新的味道。
2
越接近时间,莉莎越感觉到从脚上传来的钻心的刺痛。
深夜,莉莎独自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明天自己就要回到深海了,不然,自己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但是,莉莎并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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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
“莉莎,你怎么了?”七个姐姐都围在她脚下的海水里,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姐姐,我在岸上遇见了六姐,她过得很不好。”
莉莎回忆自己遇见六姐的那天。
那是一个夜晚,少年带着她漫步在公园的湖边上,她与少年说着俏皮的话,少年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说天真的话。
“那树真好看!”
“还有你说的鸟儿在唱歌儿呢,真好听跟海螺的歌声一样好听呢。”
“原来草地不是滑溜溜的,水里的草都是滑溜溜的呢。”
“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踩自行车?”
“我想吃你说的巧克力蛋糕了!”
“我听说......”
话未说完,迎面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打断了她,她停住了脚步,喃呢一声,“六姐?”
六姐是半年前去岸上历练的,那时候两个月的期限要到了,但是里婆巫巫并没能接回六姐回到深海,只带回了六姐的一封信,那天父王发了大怒,掀起了一场海底风暴,连无辜的鱼儿都遭了殃,自此深海里便再也没人敢提起六姐了。后来莉莎从一只小虾兵口里才得知,六姐是爱上了人类,不愿意再回到深海里了。
那时候莉莎只是在想,人类是有多神奇,才会让六姐放弃了当人鱼。
但是人类一点也不神奇。
对面的六姐坐在奇怪的轮型椅子上,后面一男子正推着她走。六姐的双腿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她虽满脸笑容,但却脸色苍白,像是病了许久的样子,让人心疼。
几个姐姐听她说起六姐,不禁都脸色一变,纷纷劝她不要与她一样傻傻地留在岸上,这样不仅会失去了尾巴,连双腿都会渐渐用不得,而且寿命也会变短。
莉莎张口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几位疼爱自己的姐姐,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她想起了那个少年。
自那天带自己回了他家,他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要送她回家了。
他耐心地教自己如何用刀叉用餐,教自己打车坐公车,教自己识字写字,教自己用电子器具,他牵着自己的手去看城市夜景,带自己去看烟花,坐旋转木马,去动物园看可爱的生物。他对自己很好。
她亲吻他他会脸红,拉他的手他手心会出汗,一紧张他会说话结巴。他很腼腆闷骚。
她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过好多好多的日子。
但是她要回海里去了。
脚上传来的刺痛一阵一阵地督促着她。
“姐姐,我想见里婆巫巫。”
快要天亮的时候,莉莎才回到了屋子里。
少年正睡得香,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正做着美梦,安静的睡颜如同婴儿般纯净。
莉莎坐在他的床边上看着他许久,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黑纹尖刀,她的双手发抖,迟迟不敢下手。
“只要你用这把尖刀取出自己的血喂他喝下,他就能变成了木偶人鱼,可以一直生活在深海里了。”
莉莎响起了里婆巫巫的话。
只要喂他喝了血,他就能永远地陪在自己身边了。
但是,如果他变成了木偶人鱼,便再也不是那个他了吧?
如果我想要和不是木偶人鱼的他生活,我就要变成没有鱼尾没有腿的人生活,那样还有什么意义呢?
莉莎犹豫不决。
天终于大亮。
男子睁开了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许久。
他知道那个女孩已经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深海。
他慢慢地从枕头上抽出了预防万一的刀子,放回了柜子里。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外面灿烂的阳光,勉强地扯了扯嘴笑了笑。
他知道女孩是人鱼,那天在海边就发现了,但是他迷恋她的容颜,迷恋着她的身体,他想和她在一起。
他对她,如同渔夫对鱼。但是这个世上,少有放鱼归海的渔夫吧。
他并没有睡着,一个晚上都在等待她动作,但她并没有下手。
各自安好吧。
大海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幽深平静的海面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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