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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水出发，一路上都是荒山野岭，快进兰州市区时见到了远处的高楼，公路右边三五成群像砍伐后的木桩子，一堆堆杵在光秃秃的山坡上，背景衬托的正巧是沙尘暴天气，给人即将驶入人类开发火星居住区的感觉。隔世，梦幻，陌生，孤独，一股脑儿地涌现出来，充满了人类末世纪的悲壮感。
安排酒店住房后，上街漫无目的地闲走，不算打的距离，步行了六七里路程。走过了盘旋路，那个周正的标志性圆盘没有了，当年约会见面、相约出城、班车接送也就随之没了。南边原有全市唯一的冷饮店，高脚玻璃杯的情调、鹅黄色冰淇淋的香甜，还有辣嘴的汽水和沾满气泡的蜡纸吸管，带着许多的回忆消失了。走过了南昌路东郊巷，每年春季路边槐树繁花似锦，书包装满槐花边吃边上学校，如今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槐树不见了。路口原是全市出了名的英语角，每周六晚上人满为患，哈啰哈啰地促成了多少有志青年的美好姻缘。眼下盖起了精致的垃圾回收站，配上了洗手池，还有擦手巾。走过了东方红广场，靠北朝南巨大毛主席站立塑像没有了，随之没有了能盛下日出日落的宽大场地，没有了春天里一群群放风筝的孩子们，没有了暑天傍晚跳格子滚铁环和学自行车的场景，没有了燃放炮竹礼花的家人围成圈过大年的喜庆时刻。
带着红麦儿开车去了西关十字。西关十字有了座气势恢宏的清真寺。我与卖灰豆子的回民大爷聊起了每天的礼拜和周五中午的聚礼日，他说面向麦加方向，就是面向克尔白天房方向。我说汉人应该学习回族的斋月传统，让全社会都知道什么是饿肚子、什么是勤俭节约，不断培养自我节制的意志。大爷怯怯地笑着应付我：你佛地太达唠我听不顿煞。
（垒阁塔塔。兰州方言：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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