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千里万里月明

内蒙|千里万里月明

车窗外的景快速地换着，夹道的树逐渐变矮、变窄，收成了漂亮的流线形。远处环绕的群山变成了平原，阔无边际，一望无垠，已经到了内蒙的地界。

有些字，沥过数千数百的年光，唇齿一碰就能染上滚滚的风沙，“蒙古”就是。

车驶出市区，进到沙漠，边缘上植着些绿色的草木，远远地能看见天边扬起的沙。我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太阳静静地躺在沙丘上，腾出的热气映地远处的天有些扭曲。一阵阵风抹过去，大漠像奶油一样光滑。有几个人执着长棍赤着脚慢慢走着，影子拖了老长，平白就添了几分苍凉。

沙子已经俱成齑粉，踩一脚就软绵绵地陷了下去，我一步一顿地走着，扬起的沙蒙到身上的感觉清晰可触。我跟着人群拔腿奔上一个近五十度的坡，在沙丘顶上狠狠吸了几口混满风沙的空气。

腹地已经被开发成游乐区，但站在高处一望，大漠孤烟的风情丝毫不减。

夕阳把云霞舔成紫红一片，驼队在远处一圈一圈地转着，身后的脚印密集又凌乱。这个时候要是驼铃铛铛响几声，风沙一定能凉进骨头缝里。所幸灌进耳朵里的都是游人的欢笑声，远处还有几个女孩儿在拍照，红衣被风沙卷起，灼地我眼睛都烫了。

到了希拉穆仁已经是第二天的事儿了，五月份，草才刚冒出绒绒的尖，青黄一片。牛羊马在地上胡乱啃着，扬起一阵阵沙土。晚上外面点起了篝火，蒙古歌舞响了一轮又一轮，我兀自在蒙古包外数起了星星。

亮满星的天不是没见过。去年暑假在一个村子里支教，那天晚上刚下过雨，天疏朗地能让人透出水气，旁边的河“哗哗”的流水声就在耳边，大片的星云团团簇簇、闪闪烁烁，也是让人一见就不会忘。但是草原上的星空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草原晚上很冷，蚊虫一入夜就被冻死了，所幸今天晚上没有起风。我裹着羽绒服蹲在蒙古包外，鼻子里混着牛羊马粪的青草味儿。四下毫无遮蔽，天幕整个扑下来，星河璀璨让人目眩神迷。

一抬头就能看见北斗七星，顺着斗柄看下去，笼着层淡黄色光的北极星也异常夺目。星光流动此起彼伏，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就能看见流星倏忽划过，在草原上许愿大概都比别的地方容易实现吧。

远处是横亘的大青山，翻过再往南，那里看不见这么密的星，但总能看见这么明的月吧。山南山北风停，千里万里月明。

我想如果我以后会怀念这个草原的夜晚，那一定是因为希拉穆仁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