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哪一年,总之很早,爸爸在屋后那片山地的东南角掘了一个不到三米见方的小池塘,东边水库的土坝会渗出水,流入下方的山地,汇聚成小沟,小沟里的水引导注入小池塘,池塘里多余的水再通过西边的排水口溢出,沿着山地中的沟渠流向村外,如此,池塘中便始终都是清澈的活水,它成了我们日常淘米洗菜的生活水源。
池塘虽小,却也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型水域生态,不仅有水草,小鱼小虾,还有爸爸放进去的泥鳅,我甚至还钓起过一条几斤重的扁鱼,不过那已经是搬家后的事了。我经常蹲在石板上淘米,或洗自己的饭盒子,那些灵动的小鱼便聚集在石板旁,欢快地啄食。
水面上飘浮着几片巨大的梧桐叶,不远处那棵梧桐树的树冠伸展开来,正好延伸到池塘的正上方。池塘的东边,土坝下是二不老家的山地,比我家的要小,他喜欢种黄花梨,山地里种着清一色小巧的黄花梨树。如果能够爬到梧桐树上去,坐在树杈上往下看,一个多么小巧而又精致的小池塘,恰到好处地点缀在这一片宁静之中。
有阵子,山上的野猪下山闹得厉害,传得沸沸扬扬,搞得好像许多人都看见了就我没看见似的,放学回家之后,拿着饭盒走到池塘边,一边清洗一边专注地听着四周的动静,既想听到一些异常的声响,又怕真的从山坡上蹿下一头野猪来,在这种矛盾中似乎只听到了那些熟悉的环境音,风吹树叶的声音,清脆空灵的鸟鸣声,但似乎又出现了别的什么异常动静,我站起身,仔细搜寻北面直至东面,期望能看到山上的一些异常,同时也紧张地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又重新蹲下,继续洗饭盒,片刻间又站起,重复多次,直到起身回屋,的确什么都没发生。
我经常蹲在石板上,用手拨水,观察水下那隐秘的世界,池塘的美并不在于水,也不在于池塘本身,它与周边的整个环境融为一体,勾勒出一副相融共生的美感,如果没有池塘上那些轻盈优雅的豆娘,这种美感一定会失色很多,我总希望把这种美丽的生物抓到手中,可真当我碰巧抓到一只豆娘,捏着它的翅膀,却不知道又该如何处置它,即便抓住了它,我依然无法真正拥有它,它本就不属于谁,还不如让它继续在池塘上飞舞。
人生不也如此,有太多美好的事物,不能期望把它们捏在自己手中,捏住与否,跟拥有是两码事,这种幼稚的占有欲,偏离了喜欢的初衷,喜欢在于欣赏本身,即便不能拥有,远远看着,欣赏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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