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四章 恶魔讲故事
“要不要听个故事?”恶魔笑着,龇着牙,臭烘烘的热气扑到我脸上。我厌恶地又要呕吐。我感觉饿得空瘪的肚子里翻江倒海,咕咕噜噜,吐点随便什么都好——但悲催的是,连胆汁都没有了,干呕了几声啥也没吐出来,更难受了。我痛苦地弯下腰。
但他只用一只大手,轻轻松松握住我的腰,用胳膊把我的腰向后一扳,像握着一个大号的,腰肢快断成两截的芭比娃娃。我的一半身子后仰,长头发稍垂到地上;一半身子在前面挺着,整个身子像一张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跳高难度舞蹈呢。我收不回来上半身,也站不住下半身,腰肌酸软得一直在哆嗦。真怕再坚持一会,我的腰会断成两半截,腰太疼了。又不是练瑜伽,他妈的搞得动作实在太难了!
“哈哈,”他咧嘴狂笑着,死鱼眼里精光闪闪,不知蕴藏着多少卑劣和变态的算计。他把巨大而丑陋的脸贴上我的左腮,故意嗬出一口热气,更多更臭的口气直冲我的鼻腔。在我想再次呕吐时,他冷笑着,像恶魔一样伸手掐住我细弱的脖颈,狰狞地冷笑着:“我亲爱的小宝贝啊!我舍不得你难受。不过,”他口气一转折,手上用了点力气,我吓得尿了。几滴尿液不受控制地顺着大腿根,悄悄滑下来,沿着无遮无挡的大腿,滑下膝盖,流下脚踝。热乎乎的感觉,让人耻辱又难堪,像有一条长着腿的爬虫,从大腿根爬到脚底板。
我太害怕了。我知道他今天会告诉我他的底线和要求。我感觉自己就是一只猴子,站在烧热的烙铁上,他让我跳舞我就跳舞,让我做什么我必须做什么。还不如提线木偶呢,至少没有灵魂,感觉不到痛苦。如果和他对抗的结果是什么?可能是死,可能是残,但绝对不会是自由。魔鬼怎么会有同情心呢?
我以人生最痛苦的姿势被他半悬半抱着,拿白眼珠斜着瞪他。他笑得更得意,更猖狂,脸上的肌肉大幅度扭曲着。他哈哈狂笑着,嘶哑地粗声说:“我喜欢!我喜欢你这小野猫的样子。对,对,就是这样。拿出你的利爪,露出你的尖牙,这样才有意思嘛!我才不喜欢软弱的女人。咱俩斗智斗勇,才有意思。”
他说:“你比她好玩。老子没好好玩她,她就死了,真没意思!”他说着,把我搂在怀里,挺宠爱的样子,“啪叽”在我敏感的胸上亲了一口,像被狗吸了一口奶一样。我浑身打了个冷战,恐惧、难堪、恶心、挫败、羞辱………都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但我被这样搂着,实在没办法躲避,只能痛苦而焦灼地感受敏感处的湿漉漉,还有微微的疼痛。那是他的舌头和嘴唇给祸害的。
他说:“我还他妈没讲故事呢——一个很好听的故事。你喜欢听吗?”
我不语,脸涨得通红,在他的大掌中痛苦地扭动了几下身子,连饿的感觉都恶心没了。他说完,似乎累了,松开魔爪,一屁股坐在潮湿的草苫子上。这是我临时的床铺,上面只有一条臭不可闻的床单。六七月的炎热夏天,晚上盖这些还有些冷。苫子是用山上的黄草做的,毛刺扎人,但保暖效果好。据我判断,这里应该离荒山不远。这种黄草是山上自生自灭的野草,茎干细长,坚硬。
他忽然很高兴,亲热地拉着我坐在他身边。我不愿意,刚试图挪动,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准确地伸手,一把把我拽倒在他坚硬如铁的身上。我知道挣扎无益,只好乖乖坐在他身边。我在他手里,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和成年男人对抗一样无力。他大概三十岁,雄性野兽一枚,臂力无穷,胳膊几乎比腿粗,整个形象像一只长臂猿。
他脸上挂上少有的悲哀的表情,用低沉的声音絮叨着:
“我老婆,才十八岁。我也是抢来的,跟着我好好过日子呗?可她总是瞎折腾,还不听话,总想着逃跑。我能让她跑吗?”
我内心如千军万马奔腾,紧张起来:难道在我之前,他还抓过来一个十八岁的女孩?那么,后来呢?刚才似乎说死了?
我紧紧盯着他,眼不错珠。他没看我,一副忧伤的表情,继续低头唠叨。我感觉,他其实根本没有想讲给我听。他把我当成一个听众,但仅仅是聆听罢了,听不听得懂没关系。能没关系吗?我其实最关心的是:她现在怎么样了?真死了,还是逃出去了?她逃脱了没有?怎么逃脱的?不是我心善,只是我想跟她学习一下,如何逃出去,而不是死在这里。
他顿时如满脸沧桑的老头,继续低头说:“没办法,我只好把她放进这里。”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里?就是这里吗?我的目光缓慢地把室内扫了一圈:十几个平方的四方地下室,四面墙都是黄土的,墙面里还夹杂着细小的碎石子。可能这是他自己挖出来的地下室,专门用来囚禁女人的。囚室顶上是羊圈,谁也不会想到下面有个囚室,还关着人。先是一个十八岁的女人,后是我,中间还有其他人吗?
我疑惑地看他,用怜悯和仇恨的目光。他兀自流着眼泪,忽然转过脸来,可怜巴巴地盯着我的脸,迟疑不决地问:“我,活该吗?我,以为爱上她了。我要求不高啊,能和我一起过日子就行。不能生孩子也没关系。可她一声不出,一个字没跟我说过。她就这么看不起我?”
我心里恨地咬牙,但什么都没说。我在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他的眼泪像牛眼泪一样大,大颗大颗的滴落,而且浑浊。他低声哭泣,哭得老牛一样悲伤。我呆呆坐着,仿佛神飞天外。加害人和被害人此刻像一对朋友一样身子紧挨着,一个讲故事,一个听故事。
我想了很多。我想自由,想出去,也想那个十八岁的女孩。
他哭了一阵,忽然问我:“你恨我吗?也想让我死吗?”
我一下不知所措。我怕说错了会死,也不知道他喜欢听什么。我只好绷紧嘴巴,呆呆看着他。他靠近我,闭着眼睛说:“她死了。我怎么办呢?只能找你。你是倒霉蛋。”
我吓了一跳,慌忙向墙角的方向逃窜。他猛地睁开眼睛,凶狠暴戾地瞪着我,低低问道:“你怕我?”
我害怕地抱住赤裸的前胸,抖成一团。他口气森寒地说:“别装了,小贱人!你们女人都一样,一个字:贱!”
我目光惊恐地看着他,他高兴地哈哈大笑。他说:“过来,小宝贝。让我好好疼你!”
想起他前天强奸我的恶心样子,我更害怕了。我抬头,看见那架梯子。我立马窜上梯子,可刚爬上两步台阶,就被他从底下死死抱住腿。我惶恐地抬头,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头顶有三个奇怪的脑袋,从洞口向下张望。可当我看清时,那三张脸充满笑意——三张长着白毛的脸。它们冲着我“咩咩”叫。他在下面抱着我“哈哈”笑,“宝贝啊,再大声点!山羊会救你的。说不定有一天,我玩腻了你,就把你送给领头羊操。哇哇,就是这只啊!”
他一边把魔爪伸进我的体内,一边抬头对我,指着头顶的一只肥硕的大山羊的脑袋。那是一只白黄相间的大脑壳。一双在夜色里闪着幽兰色的大眼珠迷惑地看着我。他的骚扰让我痛苦不堪,我疼得撕心裂肺。他哈哈笑着,充满恶趣味的快乐。
我体内的汁液从大腿滑下来,但我的双手死命抱着梯子。粗粝的木头被我搂在怀里,我感觉不到疼,只有非人的疼痛。他开始牲口一样舔舐我的腿,从脚踝向上舔。他的舌头粗粝,狼一样,灼热,柔软,湿漉漉,黏糊糊。在他的口舌紧紧吸食住我的肉体时,像有一只蚂蝗叮着我的隐私处,不断向里钻,还呲砸有声地喝着液体。我感觉一股电流,从隐私处,直冲脑门,头昏脑涨,差点昏厥过去。
我的身子滚烫,绵软地几乎变成一根面条,软软的从梯子上滑落。他抱住我,一张可恶的脸紧贴我的脸,低声念叨着:“别走她的老路。你还是老老实实活着吧。”
然后,又是老套路。他想再一次强奸我。我挣扎着,在他裆部踢了一脚。他疼地捂着下体,我狗啃屎地摔倒了,正好摔倒在尿桶旁。我爬起来,立刻举起尿桶。他一边捂着自己的宝贝靠近我,一边冷笑:“哈哈,那个能打死我?”
我也冷笑:“不,不是打死你。是我把尿从头上倒到自己身上。”
他“呸”地吐了一口,阴冷地问:“你不嫌脏?”
我有了一种英勇就义的豪迈,举着尿桶,“不!哪怕喝掉也不让你碰我。”
他看看我,不相信。我怕什么?那是从我体内排出来的。我咬咬牙,把尿从胸口慢慢倒下来。空气中的骚味更严重了。他显然没想到我会用弄脏自己的方式自救,停住脚步,恶声恶气地骂我。
我看见他裤裆里的小帐篷软下去。他抓起床单,一把拉过我的胳膊,用床单把我的手臂捆起来。然后,在我胸上拧了一把,疼得我尖声惨叫。他开始爬梯子,离开。
我也挣扎着,想从梯子上爬上去。可我的胳膊被捆着,我生气地用脚摇晃梯子。但我的力气实在太小,仿佛蚂蚁撼大树似的。他在梯子上只是摇晃几下,就稳稳地爬上去。等我挣扎着把手臂从床单中抽出来时,他已经爬到顶棚上。那只领头羊呆头呆脑地看着我们,他狠狠踢打它。羊受惊,“咩咩”狂叫,在羊圈里乱跑乱窜。他一把把梯子拽上去。我的希望也跟着彻底破灭了。
我哀哀怜怜地瘫坐在墙角,简直欲哭无泪。浑身的骚味令人疯狂,我拿着床单胡乱擦拭。我讨厌这个囚室。我要疯了!
我发疯地拉扯苫子。可是,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意外地看见苫子遮住都地下挖了一个小小的洞,洞里放着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好像有书,有笔!我立刻想到了他说的“十八岁女孩。”我的心激跳起来。哈哈,确实有一个女孩啊,也许她比我年龄小,但被关在我之前,那也算是我的前辈了。
我慌忙把苫子拉到一边,宝贝地从小洞里掏出她的东西。有几本大学课本,一本日记本,还有一只没有笔水的圆珠笔。我的心激跳起来。我感觉离真相一步之遥。
囚室里有那个恶魔放下的塑料袋,里面装了一小桶清水。可能是凉白开水。还有几个面包,一袋火腿肠,两个馒头,四包榨菜丝。另外还有其他生活用品。我顾不得饿着肚子,小心翼翼地用清水把手洗干净,然后把尿液弄得骚气冲天的身子洗净。我来不及地要洞悉那个女孩的秘密。也许,她会告诉我,怎么对付这个魔鬼,怎么逃出去。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兴奋地几乎疯了。
我打开她的课本。那是大学一年级建筑与土木工程专业的课本。庄重严谨的设计,漂亮的扉页。第一页写着娟秀的几个字:土木设计二班,吴燕燕。我面前立刻想象出一个挺拔秀美的女孩形象,吴燕燕。她一定身姿轻盈,年轻美丽,像早晨初开的玫瑰花,沾着露水,带着阳光,美得不可方物。
但从第二页开始,却密密麻麻记满日记。时间从2015年6月15日开始。每行字都很小,挤在课本铅印字的边角,但字体优美,小而整洁干练,还是能看清楚。我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膛,目光狂乱地看她娟秀的笔迹。
她说:“今天好高兴,我们今天中午放暑假了。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妈妈的身旁。”看到这里,我的眼泪刷刷流淌。唉,可怜的,你是飞到妈妈身旁,还是自投罗网?
“可是,我却被一个恶魔抓住了。他把我关在羊圈地下……”
我再也读不下去了,“哇哇”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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