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

老妇

好像人在无聊的时候就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干什么呢？找个人聊天吧？找谁啊？出去玩吧？一个人很无聊哎！

哎，人啊，群居动物，但这种动物有时候连自己想干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他连自己都还没了解透彻。但有时候总喜欢来扮演过来人，给你讲讲课！

哈，好像上面两段文字不搭啊，怎么接不上。啊啊，脑子乱了，乱了。我在说啥啊！

罢了罢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时间：凌晨5:00

地点：三环边边上垃圾桶上面

初春的北京，寒意还是那样的袭人。冷风吹来，就像刀子在脸上划，深冷冷的刺疼，身体上仅有的一点点温度也会被带走，我靠，冷成傻狗！

咋暖还寒的时候，人最是困意绵绵的时候。可偏偏这时候睡不着了，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不过东边已经有了一点红晕！

都市的繁忙还没有开始，整座城市都还在熟睡，过往的车辆少了白日的拥堵，那个场景好像八九十年代，不过不是水泥马路。多了工业肮脏的气息。生存，发展，让我们忘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然！

可是就在这座城市熟睡的时候，有一群人已经开始了工作，他们穿着一套橙色衣服，胸前有一条黄色的条纹带，有推着三轮车，拿着夹子，笤帚。没有西装领带，没有粉底口红。

他们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环卫工人。一座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城市，全是他们的功劳。好像在正常时间我们是看不见他们的，原来他们会在这个时间出现，要给这个城市一个干净的早晨。

其实人这个动物啊，很奇怪。自己有一点地位了，有点模样了，就开始炫耀，就开始吹嘘，俯视成了一种常态。我见过很多人，他们见到这些环卫工的时候，往往投去的是不屑的目光，脚不觉得往后退退。

嗯，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能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城市里混得有点样子。可是，我们都是人，一种动物。每个人都是灵魂的种子！

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相信轮回，所以我觉得老天爷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他们中间有一个老妇，佝偻着背，拿着扫帚仔细的扫着。这个人好熟悉！

喔喔，对对，是那个阿姨，那个老妇！

1

第一次遇到她是在火车上，当时正好是假期，就买了票要回家一趟。

买的是硬座，26个小时，在这里你可以听到各个地方的口音。搞啥子嘛！弄啥勒！怒不去....这就是一个小小的世界，人都是自来熟，没几个站就聊得热火朝天！

可以听到很多故事，破产，离婚，相亲，考学，天南地北各种奇葩。

可以见识到各种各样的人，或者怪物。打领带的，穿布衣的，抗麻袋的，抱孩子的，怀孩子的。我认识到生存对于一个人来说，很多时候是无助！

我喜欢去体验这种生活，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要去经历父辈们所经历过来的，那样才会知道，喔，原来养大我，我老子是那么的不易！

耷拉着头靠着窗户，眼睛盯着略过的风景，想着要回家了，心也越来越急切了。想着和家人见面的情景！

大姐啊，你不晓得我们造孽啊！

一句既熟悉又陌生的乡音，把我从想象拉回现实。

一个老妇坐在一堆行李上面，头发很乱，似乎好几天没有洗过了，脸上皱纹已经不知道被多少风雪侵染过。她好像在用手在一个塑料口袋里掏着一些面包屑往嘴里送，那只手，不对，那双手，布满老茧，皱皱哒哒的。

原来她没买到坐票，一张站票，一堆行李，能在过道里挤挤，也就过去了。中国的火车好像就是这样，硬卧软卧车厢里干净轻松。但硬座车厢就非常乱，有座无座的都挤一起，有时候你都没法下脚。

可是不论怎么挤，有个神奇的小车都能来去自如。

啤酒饮料八宝粥勒！

方便面火腿肠喔！

来来，起来起来，让一让啊！

最麻烦的就是这些无座的人，刚想眯一会儿，拿东西就来了！

让路，不论怎么难，都得让。

我很佩服发明火车的人，能创造出这么强大的运输工具，以至于每年在中国都会有一次人类动物大迁徙，春运！

2

火车上很吵，她开始自来熟，和旁边的人开始聊了起来！

听者无心言者有意，有很多东西，总想着找人来倾诉，反正都不认识，说了自己心里也好一点。

2008年吧！好像那年发生了很多事情，512汶川大地震，北京奥运......当然，还有她家里突然的变故！

本来生活对于她家来说还算可以，一家三口和和乐乐，幸福美满的小日子让她觉得很好。

两口子多努力，多挣钱，好好供儿子读书，等到儿子读完大学，家里也就好些了！钱嘛，可挣的。

在农村，哪家能够培养一个大学生出来，那是很了不起的，偏偏她儿子争气，成绩好，准大学生了！

3月14号那天，老头子说肚子疼，可能是吃什么东西吃坏肚子了吧，她给准备了闭气水，让老头子喝下去，可还是不见什么好转！

还是去一下医院吧！好好检查一下，再怎么省，也得看病啊！

在医院的时候，往往是等结果时人是最焦急的，不知道自己后来会得什么病，无知无助。

但无论有什么样的结果，你都得接受，坦然接受。在医院我见过太多的悲欢，眼泪和笑声同时充斥着，那种滋味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体会。

结果出来了，胃癌晚期，试试化疗！

惊天霹雳，噩耗说来就来！

但是有病了就得治，哪怕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借钱也要治。

治疗的日子很累，心里没有主意，家里能卖的都卖，能借钱的亲戚都借了，不想开的口也都开了。

怎么办，没有好转，还是不能放弃，那是一个生命，那是家里的顶梁柱！

她每天就只吃一顿晚餐，咸菜加馒头。这个省钱啊！

3

儿子那个时候还在外地上学准备高考，封闭式训练，每个月就打生活费就可以了！

不能打扰儿子，家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告诉儿子，要儿子好好的考上大学！一个人就这样撑着！

憔悴，那个时候她脸上就只有憔悴。心累，可还是要坚持住，不能倒下。

撑着吧，撑到了5月底，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病危通知书下来了，准备后事吧！

一个人摊在了医院门口，哭，哭不出来。想一死了之，可还有儿子！

命运就是这样，你无法预料未来。你抱怨命运不公，可你没有想过轮回，众生平等。

医院签完字，领了骨灰，去哪儿啊？

回家，家在哪儿呢？家里还有什么呢？那不回去，那还能去哪儿啊？

冷冷清清，屋子里空落落的。总感觉老头子还在，在哪个角落看着我。

好想哭一场，可是哪里还有眼泪。还不能倒下，还债，儿子读书。

就像在做梦一样，短短三个月时间，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破了。

伤心归伤心，日子还得继续。料理完老头子的后事后，看着家里冷清的场景，自己觉得怎么也待不下去了。

拖邻居在县里找了个杂工的活，平时在捡点垃圾去买，得挣钱还债。

4

六月，天已经开始变热了，慵懒疲倦开始在人们身上显现。可这个时候有一群人可就一点也不敢放松，奋战，通宵达旦！

高三的孩子最苦最累，老师都给大家灌输一种思想，熬过高三进入大学你就解放了。考上好大学你这辈子也就不用愁了，你们没法拼爹，那就得好好学习，高考是你唯一的出路。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代人会被这样的思想改变。我并不反对现在的高考制度，但我反对成绩至上的评价体系。

她儿子还不知道家里的事情，一门心思的备考，要在高考场上挥毫泼墨。

最后还是考上了，是一所师范大学。

儿子回到家里，家里的事情他都知道了，狠心撕碎了录取通知，抱头痛哭。

还读什么读，我爸都不在了，家里还欠那么多债。

她没说话，捡起录取通知书，一片片的贴好，慢慢放到儿子面前。

读，必须读，你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告诉你，不就是要你好好考大学吗？我这么辛苦，也不是为了你吗？

没钱去借，我还可以挣。但你必须去读，你不能像我和你爸一样，一辈子吃苦。

再三劝说下，儿子同意去读，发誓一定要努力。

可还是被一个钱字给难住了。四处借钱，求爷爷告奶奶，还是把儿子的学费给筹齐了。

但这也不是长久啊，得想办法挣钱！

四处打听下，听说北京的基本工资高而且工作好找。

对，等儿子去上大学了，我就去北京。

人啊，有时候迫于生计，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委屈都能受。儿子去读书，带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3522.6元，留下去北京的车票224元。买了站票去北京了。

人都说出门在外靠朋友，确实是这样，即使这个社会再不济，好心人还是有的，特别是好心的老乡。

原来在火车上，她同一位老乡聊了自己去北京的目的，那老乡挺同情她的，就叫她和她一起去做保姆工作。

要是你遇到一个好一点的人家，说不一定你的困难也就都解决了，他们都是高素质的人，懂理，北京人儿讲理！

5

总算还是在北京站住脚了，那就开始挣钱吧，当时心里除了挣钱什么也不想。

在北京，做保姆在主家是管饭的，但不能多吃，不然主家就会说你太能吃了，养了个吃饭的，而不是保姆。那段时间好像她从来没有吃饱过，干活哪有不浪费体力的啊！

但是没把法，你是打工的，你是被雇佣者，你就没有权利，毕竟是你在向雇佣者求取报酬。我们往往把这种人叫做底层人民，这也是为什么好多人挤破头都要去做一个老板或者有能力的人 ，这样你才能真正做自己的主人。

果然，北京的收入还是不错的，平时在主家干活拿工资，闲的时候就去捡点废品去买，如果遇到搬家的，他们丢的那些东西可以卖不少钱，主家有钱，不在乎这些，可对于她来说，这也是收入。

其实时间最喜欢和我们开玩笑了，你一不注意，也许时间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转眼，儿子大学毕业了，这四年她很少回家，都是在北京打工，想想也是，回去干什么呢，徒增烦恼。

儿子自己找了工作，是在县城高中里面教数学，人民教师，不错的职业。

终于可以歇一歇了，家里的账也还得差不多了。

可是,哎.....

儿子这个时候也大了，该成家了，谈了一个女朋友，两人感情很好，要商量着结婚了。

但女方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在县城里买一套房子。

房子，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那还不如都去得癌症得了，那可不是几万块钱就能解决的。

没法解决也要解决啊，不能让这个事情耽误了儿子。

在这里，似乎评价一个人成功与否，就是看他有没有房子车子，一切关于家庭问题都是从房子开始。

有钱人好几套房子，没钱的拼死拼活还买不到一套房子。现在社会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炒房子成了那些有钱人的游戏，而普通人呢？望房兴叹吧！

跟何况对于他儿子这样的来说，普通大学毕业，虽说是老师，很好的职业，可是他的家庭背景呢？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没有什么可以给他帮助。

自己去拼，考上大学就能，出人头地，但事实是那样吗？我想我们还是需要去多多考虑考虑吧！

没办法，她还是要继续在北京打工，背躬了，手冻坏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很多人以为她儿子大学毕业了她就要享福了，可那仅仅是以为。

6

故事说到这里，我想也差不多了，看着前面那个背影佝偻的老妇，心里五味杂陈，这就是生活给我们的吧！

路上渐渐的开始嘈杂起来，这座城市苏醒了，一群自以为了不起的开始了机械式的工作，为这个城市贡献着！

走吧，毕竟还是要继续，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相信轮回，所有的事情发生都是有缘由的。

你说是吧！因为三环边上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