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树村临近大同市云岗机场,那里白云朵朵,天空蔚蓝,偶尔有凉风拂过,偶尔有冷雨潇潇。清晨,飞机从云岗国际机场起飞,然后顺着独树小学的上方隆隆驶过,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傍晚,抬头仰望天空,会看到飞机孤寂地穿过穹顶,直到消失不见。有时我会想起离家上学的日子,也是在傍晚,6点半,从临汾火车站,我拖着几年不变的行李箱,早早地等待在月台,看着火车轰隆隆驶来。
停站,卷起一阵轻烟,晶莹而缥缈,我总是一个人,等火车上的人鱼贯而出,再背着包,拖着箱子,踏上火车,穿梭在拥挤的过道上寻找自己的座位,偶尔会买到站票,偶尔会遇到热心的姑娘给我让半个座位,然后开始启程,直到窗外景致朦胧,一切的一切在日暮中暗淡了颜色,窗内变得困意融融。
我常常在想,青春挥霍过后,平凡朴素的活着,不就是最好的状态吗?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背起行囊,是要去哪里呢,他们的诗和远方里,难道就没有烦忧吗?路途很远呀,没有人结伴同行的话,会不会再回家的那一天,将要变得遥遥无期?每次一个人离家,都有满满的不舍,去火车站之前,我总要独自落寞一会儿,不过,世界很大,天地很宽,似乎我们都是一个人。在火车上很无聊的时候,我少不了要看电影,经典的《阿甘正传》被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次总会有不同的感触。停站时,有人下车,有人上车,就像电影里反复的蒙太奇,喜欢火车开动时疾驰而去的感觉,望着车窗外的人和景一晃而过,充满着美丽而梦幻的气息,偶尔火车会晚点,偶尔气急的乘客会大发雷霆,但我知道,无论多久火车总能开向终点,会有人在遥远的终点停留,再不离开。而我,只是过客,我还不知道我的远方在哪儿。
一直在想,我应该做一个开朗的姑娘,可以心怀善念,脚踏实地,可以没心没肺,天马行空,可以在平凡的日子找到森林中的树影,可以在远行的归途看生活的另一种阳光。 偶尔在寂静的黑夜里,内心开始变得慌乱,偶尔在无人问津的日子里,叹息时光的再不复返,我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渴望回到过去,回到那些熟悉的日子,却忘了时光也正随着火车疾驰而去......
那时,我很幸福与那群小朋友初遇在花枝婉转的初春时节,三月的那一天,独树小学六年级的教室里书声琅琅,作为实习老师的我轻轻推门而入,虽然心里是那般忐忑不安,却还是迅速站上讲台,把胆怯悄然掩藏,还没等我说话,几个小男生已经热情地问我,老师,你是教我们什么的呀?我们好几门课都缺老师呢!几个小女孩默默地看着我,用炙热的眼神表达着对我的好奇,单纯可爱。我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稚嫩面孔,心情顿时轻快几分,一番温和的自我介绍后,我用半节课的时间记住了每个人的名字。
我们很快就熟悉起来,我和宝贝们讲小王子和玫瑰的故事,讲人鱼公主,讲我喜欢的安徒生,讲我遇见过的所有美丽与精彩......后来,他们开始在我上课前偷偷地放两个橙子或者苹果和麻糖在讲台上,也开始在我的课堂畅所欲言,争着抢着回答我的提问。他们会在下课时围着我用可爱的方言陪我聊天,也会主动地向我诉说他们小时候调皮捣蛋疯狂成长的经历;他们喜欢放学后在我们办公室玩一会儿再回家,也要几次邀请我在周末时去他们的小山坡采摘小野花儿......
宝贝们同样喜欢张杰,喜欢音乐,喜欢打游戏,喜欢花千骨,喜欢放肆地开心,喜欢听美丽的故事,喜欢伙伴间的嬉笑怒骂,喜欢生活的无限精彩,我关心着他们童年时光里的梦想,看他们侃侃而谈自己的美妙憧憬,那一个个认真而热情的模样,仿佛是我遗落过的曾经,我以为他们只是万花筒里的一个小小角落,很少接触到千姿百态的多彩世界,没想到他们比我初见般还要有趣、有梦、有情。
夏天,小学里的砖墙从玉色粉刷成了耀眼的橙黄,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变得温暖而欢快,菜园的草堆渐渐开出了小花儿,枝头的鸟鸣给燥热的夏增添了许多生趣,西墙下那一排排我叫不出名字的树翁郁高大,课堂上,元气满满的我认真讲着课,活跃的他们积极有趣地配合,课下他们央求我陪他们一起去玩,丢沙包,捉迷藏,做游戏,男生十分顽皮,女生十分文静,他们甜甜的笑容像一颗颗糖果,装点了我的幸福。
一次小长假后,宝贝们开心的告诉我,他们为我准备了生日蛋糕,原来是问到了我的生日,让我惊喜又感动,他们一起为我点蜡烛,唱生日歌,催促着我赶快许愿,我认真地许了好多好多关于我们的生日愿望, 我们一起吃着美味的蛋糕, 一起放肆地笑着,宝贝们叽叽喳喳地对我说了好多祝福的话语, 他们唱着喜欢的歌给我听,分别的日子渐渐逼近,快要小学毕业了,我多么希望这些歌他们可以一直唱,唱不完,而我可以一直听,听下去......
那时,我很幸福后来,我说,虽然你们调皮爱说又爱闹,但还是舍不得你们即将毕业,我会陪着你们一起毕业,一起离开;我说,上了初中以后更要好好学习,在小集体里面做到闪闪发亮,如果有了些许好成绩,也一定不许骄傲;我说,知识决定命运这话不假,但完美的性格也会为斑斓的青春加分不少,做个心怀善念,谦谦有为的孩子;我说,好的时光给了你们,等长大,你们一定要去看看这个美妙的世界,但无论走多远,别忘了保持一颗童心 ......我说,这些话你们要记得,毕业时就不说了,不然我会哭的,他们乖乖点头。
分别前夕,宝贝们央求我陪他们拍照, 其实我早已经拍了好多照片,都洗了出来,想留一些看得见的纪念给他们,那天晚上,我在宿舍给他们写明信片,密密麻麻,边写边掉泪,那一天,他们笑着夸我是遇到的实习老师里最温柔漂亮最好脾气的一个,我笑着说,那重来一次的话,我可一定要对你们超级严厉,让你们对我印象更深刻一点,这样才不会忘了我,他们哭了,我还是强装着微笑,说我们会再见面,却不争气地掉下了眼泪,我知道时间是很桀骜不驯的, 它倔强的不肯停止方向,任凭岁月的帆将每一个人带到很远很远。
那时,我很幸福沉默的深秋,满树黄叶被风吹过,落寞地掉了一片又一片,宝贝们在QQ上向我报告着近况,说着他们认识的新同学和发生过的趣事,冷冽的风吹白了又一个寒冬,过年了,他们又向我表达着新年最温暖的问候,我又一次地翻起当初拍的好多照片,翻到他们写给我的信,那些轻轻暖暖的幸福仍旧站在回忆的路口,静静地、淡淡地停留着, 从未离开。
故事的最终,我依然回到了原点。是那群天真烂漫的孩子,成为了我生命旅途中那片温暖的光,让我时刻提醒着自己,在漫长岁月中为自己留一块儿芳甸,播种下一些希望的种子,等轻轻的风慢慢地吹过,而它们终会发芽,长成无瑕的花,在时光里摇曳......
——记那段最难忘的实习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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