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何日清风来（二）
“言何曦。”背后传来班主任的呼唤，这三个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字在安静的走廊上显得极为响亮。，好像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似的。班主任吴萍是个中年女子，任课生物，在年级所有老师里是出了名的严苛。
何曦感到后背一凉：完了完了，不会是老师在监控里发现了自己和同桌晚自习偷吃零食，和前后桌打闹吧。她讪讪地转过头：“是，吴老师您好。嘿嘿。”难为她明明心里慌张得紧仍旧要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班主任上前来拍拍她的肩说：“都快上课了，你怎么还这么磨叽啊，下次早点到啊。奥，上个礼拜的试卷做得不错，有进步，继续努力。”
看着班主任挤满皱纹的笑意，何曦方才高度绷紧的神经才松了一口气。她和班主任一同走进教室，一个班上最爱管闲事的调皮男生立马抬起头来看，不料和班主任对上眼，就立马底下头去。何曦还沉浸在被班主任夸赞的喜悦中，嘴角带着笑，心想：那可不，我们家清凉考前才帮我补过，我能考不好吗。呸呸，什么就我们家了。入了神的何曦拍了拍脑袋，没注意前方的一个女生的桌角，猛地撞了上去！
“诶哟！”她突然喊起来，倒吸一口凉气，疼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样子极其好笑，惹得本来安静的班级哄堂大笑。她打了一个不好意思的手势，两个不太明显的苹果肌突然通红。为了掩饰尴尬，她还不忘对桌子主人抛了个媚眼，这才回到座位上。
“好了好了，都安静一下。要开始上课了。“班主任拷贝好PPT后，一脸故作严肃地说，”今天我们要学新的内容——细胞分化、细胞工程简介以及基因的分化。请大家先看屏幕上的内容。我先请个同学把上面这段话读一遍，然后做一道上堂课学过的习题。”
老师用一秒就扫描整个班：“何曦！”
“嗯？”
前一秒还在考虑中午和清凉一起吃卤味还是红烧猪蹄的何曦被惊得从座位上弹起，心想：什么鬼，真是时运不济，老娘连话都说不好，还要念那么一大段。今天是倒了什么霉？啊......万恶的猪蹄啊......
“你来读一读。”老师’温柔‘地说。
“在个体发育中，又一个或一种细胞增殖产生的后代，在形态、结构和生理功能上发生稳定性差异的过程，叫做细胞分化。又...双...又...双.......”
“哈哈哈哈哈。”班里的同学又笑了起来，就连老师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曦方才还未完全恢复的脸颊变得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的她只听见老师说：“呵呵呵，是又双叒叕。意思是事物变化。”
在磕磕绊绊读完一大段话后，何曦终于长舒一口气，哎，怎么连个生物课都弄个这么难的词，真的是。
好在接下去两节课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何曦也终于熬到了下课铃响的那一刻。正当她欲收拾书包去找清凉的时候，被同桌叫住了：“何曦，我...呃...
见唐诗琪支支吾吾的样子，何曦给了她一个微笑，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今天中午我一个人吃饭，你能不能陪我？只见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问道。
何曦猜想许是前些日子她同小伙伴闹了些不愉快还未和解，又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不好意思拒绝，也就应声答应了。她拿出包里的手机给清凉发了条简讯。
这一边正要关机的清凉收到何曦发来的消息：清凉，中午突然有事，就不陪你去吃了。不好意思啦，嘻嘻。
清凉心想：你能有什么破事？放我鸽子还嬉皮笑脸。看你是还真好意思。
清凉有些不高兴了，这是她第一次把情绪写在脸上。班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孤独。如此清高的她，从未觉得自己孤独过，从十几岁母亲离开那一年就知道，优秀的人就应该享受这份看似孤独。没有人懂，也不必有人懂。况且，这么多年都有何曦陪在身边，还有另一个班和自己因音乐相知，从初中走到高中的徐艺昕，清凉觉得足够了。朋友不用太多，交心就好。可今天为什么会有些难过？为了避免自己又开始伤春悲秋，清凉决定将午饭就此作罢，然后重又坐下开始写老师刚布置的作业。当她慢慢静下心来的时候，一个许久未曾听到的又熟悉的声音，温暖轻柔如游丝钻进自己的耳朵。
“清凉，你怎么还在这儿？用功得连饭也不去吃了么？走，跟我吃饭去！”
她当然听出了他的责备，但话语之中藏着更多的是心疼，那句命令式的、不容推辞的话，却被他说得听起来那么温柔。她抬眼对上他清澈的眸，宛如夜空里皎洁的月光。浓黑的眉毛格外英气，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简直是上天的艺术品。即使是前几日因军训而被教官要求剪了板寸头的他，依旧那么帅气。
季以枫，清凉的旧友，姑且这样叫吧。他们一年前就分手了的。
清凉不曾想到他还会这样叫自己去吃饭，纵使过了那么久，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还是有种涩涩的疼。这个绝情到底的人，伤她明明那么深，怎么还能做到如此淡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用以前的口吻说着话？
可是，清凉，还是应允了。
做不成恋人，他们都不愿失去如此优秀的朋友。可能就是因为两人太过相似，都那么不可一世，都有着过人的资本，所以更像是对手，在爱情这场拉锯战里，才会两败俱伤。
清凉给了他一个微笑，于是收拾好书包，和他一同向食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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