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亲人频繁生病,离开。因离家较远,有些亲人的离开我甚至过年回家的时候才知道。
心里偶尔会泛起他们在我小时候的音容笑貌。在知了叫个不停的夏天里,毫无遮拦的灿阳下,走几里山路送来刚刚打捞上来的鱼或其他海鲜。在农活的劳累下,压弯的脊背和晒黑的脸庞,以及一些扭曲的表情。穿布褂,黑布鞋。大体是出门的体面样子。质朴,亲切,无距离。会骑自行车的便会踩着二八自行车过来,院子里头的阴凉下,扇会蒲扇,和父亲聊聊近况。不拘礼节,自在安然。
小时候我没什么机会出门。所以亲人给我的印象大多是这样的。印象深刻些的便是过年的时候在家里招待过的。
会穿上最新的衣服,大多沉默,客套。等待饭好,酒桌上互相敬酒,默默喝下。一场酒饭下来,话都不多,却都已红熏脸庞,人已半醉。炕边扶趴一会,下午两点左右便都返回了。父亲酒后易怒,容易因一些小事和母亲争执不休。是童年的黑色记忆。所以,我是不喜欢家中来客吃饭的。
日渐长大,他们日渐老去,每次见面都觉得时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皱纹、日子里的沧桑,全然写在脸上。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当我慢慢进入中年,便开始面临离去。我们骨子里似乎少了很多愉悦的细胞。很少见到他们放开心的享受快乐。大多内敛,矜持。我与他们也并无什么开心的记忆。可是我爱他们每一个人。这种同根共祖的恩情是我能够体会到并珍视的。
有时会觉得我们今生而来的缘分如此美妙又如此脆弱。在应该珍爱的年华里没有看清楚,在日子的尽头回望时又会觉得是梦一场。
父亲年前生病。术后恢复期,一米八几的个子越发清瘦。从前总是不断念叨我们,今年过年明显寡言。一惯把持的电视遥控器,从体检结果出来开始也让给了妈妈。开始冷静,心里变的清明。我们都懂。我们这一家子感觉半生都在内耗。但面对疾病,似乎一切互相伤害嘎然而止。
希望我们每个人,珍惜今生的每一场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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