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纷纷发现,家园已被烧毁时,心中最后一根紧绷的弦都开始断裂。直到队伍中响起第一声嚎啕大哭,众人心中的防线,彻底崩溃,纷纷泣不成声。
无论福云等人,如何安慰,鼓励众人,活着走出去,就有希望。也没人听得进去,队伍难以前进。
“小心,有一小队人,正在靠近。”
白桑发出警告后,四人立马护在队伍四周,准备迎战。
福云握着剑柄,凝神听着树梢发出的动静,树丛沙沙作响,四周突然起了浓雾,以及,一股巨大的邪气,正慢慢接近。
当一群手持弯刀的蒙面黑衣人,从黑影中跃出时,福云只记得,身后是绝望的尖叫,以及自己刺中两个蒙面人时,迸出的鲜血,染了满身。
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华丽的幔帐,周身,盈着淡淡的熏香。福云觉得头依然很昏,福灵,和福泽师兄他们,如何了?
福云撑起身,发现自己躺在奢华的屋内,身着苗族服饰的婢女,恭敬站在床侧。
“这是哪儿?其他人呢?”
婢女们垂着头,没人说话。
福云挣扎着下床,但觉脚下一软,向前跌去。迎面走来一着苗族服饰的男子,疾步走近,扶住了福云。
男子用苗语对身旁的婢女说了些什么,而后婢女们躬身退下。
福云怔怔地看着男子脖颈的刺青,似曾相识。
婢女退下后,男子狼似的双眸,瞧着福云,淡淡道,“你身上的软筋散尚未消退,所以才浑身无力,我扶你回床上。”
“是你,那天——”是那天,被抓回寨子,捆在木桩上的男子。
“嗯,是我。”男子淡淡应着,将福云抱起,放回床上。
福云抓住男子的衣襟,“这是哪儿,与我同行的人呢?”
“他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带我去见他们!”
“不行。”
“为什么?!你是谁,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
“因为你和他们不同,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福云一时怔住,挣扎着绵软的身子坐起,“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这儿是哪儿?!”
“我是苗王之子,仡轲酉,这里是我的府邸,你是安全的。”
“其他人呢,为什么我没有和他们在一起,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
“其他人都还活着,带你来,因为我要你。”
福云顿觉头皮发麻,脑中一片混沌,“我不明白,我要见他们。”
“不行。”
“为什么,不见到他们,我怎知他们是死是活?!”
“他们还活着。”
“我要见他们。”
“你是汉人,他们是苗疆人,同你有何瓜葛,值得你这样惦念,还是说,其中,有你割舍不下的人?”仡轲酉语气平静,眼中却闪着寒光。
“荒唐,太荒唐了,我要离开这里。”说着,福云挣扎下床。
仡轲酉默默坐在床侧,冷眼看着福云没走两步,就瘫软到地上。
“你现在是我的了,哪儿都去不了,若你能温顺些,我还能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你究竟想如何?”
仡轲酉缓缓走近福云,蹲下身,捏住福云的下巴,一字一句道,“其他人我不管,我只要你,就行了。”
下巴被仡轲酉捏得很痛,福云无力挣扎,只得被迫直视男人凉薄的眸子,“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仡轲酉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意,横抱起福云,扔到床上,压在身下。
“你想做什么?!”
仡轲酉将福云脸侧的发丝拨开,细细打量着福云的眉眼,沉声道,“你说呢?”
被羞辱的怒火,咆哮着冲向福云的头顶,使其恨不能跳起来,手撕了眼前这个男人,福云咬牙道,“若你敢对我行龌龊之事,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仡轲酉,冷笑一声,没说话,伸手解开福云身上的薄衫。
“混账!若你再继续下去,我保证会让你为你今日的行径,感到后悔!”
福云伸手想打,但浑身绵软,使不出力,拳头落到仡轲酉身上,就变得轻飘飘的。
“好啊,我等着。”
身体被仡轲酉碰到的时候,福云觉得羞愤交加,只想亲手将其千刀万剐。
仡轲酉凝眉看着福云身上,那些因坠崖造成的,尚未痊愈的伤口,沉声道,“你身上这些旧伤,是怎么来的?”
“呵,怎么?”
仡轲酉没有说话,从床头的案几上摸出一只小碗,伸手从中挖出一些膏状物,一时间,浓重的药味漫开。
“你往我身上涂得是什么?!”
仡轲酉将药膏涂到那些伤口,淡声道,“这样,不会留疤。”
福云伸手去推仡轲酉,“别碰我,你假惺惺的好意,令人作呕。”
仡轲酉挑眉看了眼福云,“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喜欢我的人,身上有瑕疵。”
挣扎了几番无果,福云觉得更加筋疲力尽,喉咙干哑,心中不免有些绝望,“你,到底想拿我怎么样,其他人,现在又在哪儿,他们如何了?”
仡轲酉边帮福云上药,边道,“若你能温顺些,令我满意,自会告诉你。”
福云定定看着仡轲酉的眼,苦笑道,“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们明明仅有一面之缘。”
“一面,足矣。”
“所以,我给你送了碗水,你就心血来潮,将抓我来?”
“若你足够好,我也可以只宠你一个。”
福云苦笑道,“多谢你的美意,我受不起。你不如给我个痛快,何必如此羞辱我?”
一同样满身刺青,腰间别着弯刀的男子,走进屋中,单膝跪地,用苗语同仡轲酉说了些什么。
仡轲酉表情骤然变得凝重,看了眼福云,“我晚些再来看你,好好吃饭,我不会害你。”
说完,仡轲酉起身离开。
福云怔怔地躺在床上,心想,方才仡轲酉的模样,不像说谎,福灵他们应还活着。等药效消退后,自己就想办法摸清这里的情况,若有机会离开固然好。
这仡轲酉,不吃硬的,若自己先对仡轲酉笑脸相迎,取得信任,说不定,他还能带自己去见福灵他们。
福云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帐子,想起了那冲天的火光,想起了那绝望的嚎啕,想起了福泽师兄和白桑,以及福灵……
福灵,你现在在哪,有没有受伤?
不知躺了多久,侍女送进一桌饭菜,都是些中原菜样。福云瞟了眼饭菜,并无胃口,只想见到福灵一众人。
身上的无力感,渐渐消去,福云在屋中走了几步,看守在这里的侍女,没什么反应,福云往门口挪步。
果然,门口守着两个腰别弯刀的男人,一见到福云,便伸手拦下,说了几句福云听不懂的话。
福云站在屋内,往外看了眼,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位于山上的建筑群,青瓦建筑错落有致地向下排开,远处,可见雾气缭绕的城镇。
自己,果然已经不在百虫山下的林中了,福灵,你们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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