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终于“如愿”离开了人世。
他年轻时就是给别人算命运的那类人,早就说自己活不过84岁。
太过认这个死理的他,今年春节后,刚开始是拒绝做一个结石手术。后来儿女苦心规劝,总算答应做手术。
手术非常成功。术后他都可以在街上转几圈了。
可是,他认为人怎么能对抗地了命运呢?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与其拖累两个儿子为了他出不了门上班挣钱,还不如痛快了断。
在向我母亲几次三番以剪脚趾甲为由提出买把剪刀后,母亲终于给了她剪刀。
谁知道,在一天午后,他从容地拿着剪刀割断了自己的左手腕血管。最后被舅妈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救了回来。
回来后,我的两个舅舅,母亲及小姨对他真是又气又心疼。
本就手术后不久,还再这么折腾一遍,身体自然越发虚弱。
不光如此,他还拒绝进食,理由是吃了也不消化,难受。手术前的确肠胃功能弱,但也不至于啥东西都不能吃。
几日后,在穿衣服下床时,又饿又虚弱的他,又一次不小心摔倒在地,让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再次受创。
最终,他在昨天上午,交代好所有的儿女把他身上的所有金属物件给取下,包括他的假牙也取下后,“如愿”走了。
我始终不理解他本来最放心不下失明的外婆,他是如何做到走得那么决绝的。
只知道他临走前反复交代,外婆喜欢吃甜的,不要给她买纯牛奶,她喝不习惯。别管啥糖尿病不糖尿病,她喜欢就买给她吃。外婆爱喝水,她的床边杯子里的水一定不要断……
外面做着道场,锣鼓震天,所有的孝子贤孙都在外面跪着。只有歇息那会儿,才有人进卧室瞧一眼失明的外婆。只见她一人一直躺在被窝里,大概对外公也是有怨恨的。
今天中午,一向胃口极好的外婆说,喝汤都哽不下去。没有文化的她,自然不理解这是太过悲痛的人,食不下咽就是这样。
只见她端着饭碗,嘴里不停骂外公,你要走,就滚远些。我不要你管,我有儿女管我……
反复骂了多遍后,才端起饭碗喝下了第一口汤。
我和母亲,小姨在旁边,都在猜想,一定是外公走不安心,担忧外婆以后的日子太苦。
母亲对着堂屋里外公的灵柩絮絮叨叨,爸,你既然选择了要走,就安心地走。我们会照顾好妈的,你放心。
一瞬间,说得大家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曾经在我眼中,时髦又睿智的外公,就这么阴阳相隔了,真的很不真实。
外公一辈子就怕拖累儿女,生前把所有离世时需要的所有物件早就准备好了。你担忧儿孙一辈子,终于可以放下了。
愿外公在天堂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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