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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记得的五叔
是他送我的皮帽儿一顶
那时我三岁
在鳳陵公社林场的院坝头
他弯腰问我，戴起来合适吗？
我不认识你！我当然不答应
——我扭了几次头
才第一次把这个叫五叔的看清
那时的五叔，还很年轻......
五叔有多重身份
我三岁时
他是戴红袖套的红卫兵
串联回来时
就，送了我那紫色的
有遮阳的皮帽儿一顶
一晃50年了啊
如今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记得小时候
家乡仁寿的冬天，都会下雪
不漏风的一顶皮帽儿
仿佛至今，还戴在头上
遮挡着岁月的寒冷！
我自己常常惊讶
才三岁哦，幼儿懵懂的记忆
会把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和日子里长出来的亲情
记得那么清！......
后来五叔
不知道什么时候
又转变了身份
一当，就当了几十年的教书匠
——还盘了两个
算是有了出息的娃儿
一个当了县城知名小学的校长
一个当了省城一个公司的主任
再后来见到他
头发就只剩下了几根......
记得我十来岁时
五婶就患了肝病
要知道70年代，可是要命的病
等我长大了，我想
五叔靠那份微薄的工资
养两个儿子一个病人
也不容易，肯定费劲
小时候我就想
这个五叔，是个好丈夫，算个好父亲……
后来五叔
自个儿也当爷爷了
头发嘛
比我现在的还少
用二年级的算术水平
差不多吧，能够数得清……
再后来就是前几天
小嬢电话试探我
五叔七十大寿啦
说是要“兴一兴”！
随后赶紧补充说明
是周六哈
年底了，小嬢晓得大侄儿你
在省城机关非忙的
你这个大忙人回得去不？
我，顿了顿，当然满口答应......
人嘛，都是肉身
想起自家老汉44岁就走了
后来大爷、三叔都走了
叔叔们只剩四叔、五叔了
——五叔这七十大寿
你说，该送点礼金
还是——小诗一首
或者——皮帽儿一顶？！……
2019年1月18日星期五夜草于成都
注：（1）“教书匠”，四川仁寿家乡话，教师，老师；（2）“非忙”，家乡话，“很忙”的意思。（3）“兴一兴”，家乡话，办喜宴庆贺的意思。（4）“盘了”：养育了。（5）老汉，父亲、爸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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