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二憨的朋友结婚，他去喝喜酒。
李婶知道二憨贪杯，他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他：“你千万少喝酒啊。”然后她贴在他耳边说：“只要你不喝醉，今夜我好好伺候你。”
天黑了，二憨还没有回来。
李婶知道，他回来还早呢，他每次出去喝酒都是这样。正巧这天是周五，又可以凑齐人手打麻将了。她把米花和丑丑哄睡，出去了。
几个女人在钱姐家又垒上了长城。
快半夜的时候，李婶有点不安。二憨会不会醉倒在半路上？结婚的这个人是二憨最好的朋友，他肯定不会少喝。
二憨长这么大第一次喝这么多白酒，两瓶，六十五度闷倒驴。
他第一次在酒后这么强烈地想老婆。
他是被新郎搀扶出来的。他当时心里还清楚，死活不让新郎送，自己踉踉跄跄回家了。二憨不管喝多少酒，他都能自己走回家，特别神。
而今天，他走不了了，他是爬回来的。
好在他找到了家门。他爬过门槛，爬上沙发，昏睡过去，鼾声如雷，用棍子都打不起来了。
李婶越来越担心。终于，她隐隐约约听见一声惨叫。
是二憨的声音！
她把麻将一推，对另外三个女人说：“好像有动静，我得回家看看，你们等等我一会儿！”然后，她三步并两步地朝家里跑去。
果然，她听见了二憨痛苦的喊叫声，越来越清晰。
她冲进房子，打开灯，看见二憨双手捂着裤裆，嗷嗷地叫。他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像要死了似的。他的双手间流着红红的血，触目惊心。
李婶惊慌失措：“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掰开二憨的手，看见裤子上的拉链开着，血淋淋的，他下面的家伙被人割掉了。李婶的脊梁一下就断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大喊：“来人哪！快来人哪！”
邻居们很快都起来了，跑进二憨家。
作家辛远反应最为敏捷，在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他已经打电话叫来了出租车，把二憨的两部分都放到车上，向镇医院急驰而去。
急诊。
值班医生为二憨做了必要的处置，由于设备和技术问题，他们让家属立即把二憨送到县医院去。
李婶紧紧抱着不幸的老公，连夜赶往县医院。那惊天动地的引擎声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目击真相的星星缄默不语。
郑法及时赶来。郑法是镇里的察警，一个鸡毛蒜皮什么都管的察警。尽管他从没破过什么案，可是大家都很信任他，因为他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他在现场严密地勘察了一番，没有任何收获。
他怀疑凶器是二憨的那把削骨如泥的杀猪刀。可是，这个怀疑很快被否定了，因为那把杀猪刀正正当当放在二憨家的房梁上，那是怕米花够到。郑法登梯子把它取下来，看见它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接着，郑法询问了一些相关的人，做了笔录。
第二天，郑法又来到县医院，向二憨询问当时情况。
二憨说：“我醉得不醒人事，只感到好像下身被什么咬了一下，咬得特别狠，当时也没出声。等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用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家伙没了，还有血，这时候才感到痛，叫出声来。”
郑法：“你肯定你是在到家之后被割的？”
二憨想了想：“差不多。”
郑法：“当时有没有发现身旁有什么人？”
二憨：“没有。”
总共就问出这么多。
郑法感到这事情很诡谲，很诡诈，很诡秘。那个凶手是一个高手，他手起刀落，斩草除根。他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二憨的家伙永远地没有了，他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缴了械。
镇上人都在传说这件事。
有人猜：二憨喝醉了，到哪里去调戏女人，被人家的男人给割了；有人干脆猜测是他喝醉了自己割的。
无论是谁割的，一个重要的物证不可缺少，刀！可是，竟然一直没有找到那把至关重要的刀。
半个月后，二憨出院了，夫妻二人一起回到家。这段时间，米花和丑丑一直由钱姐照看。
二憨的男人阳刚之气似乎一下就泄光了，他的脸色苍白，走路弓着腰。而李婶则满脸憔悴，一下老了十岁。
她追悔莫及，假如，那天她不去打麻将，而是在家等他，就不会出这横事……
她的几个牌友都来了。她们是女人，对这种事不好多说什么。她们很愧疚，假如那天晚上她们不拉李婶打麻将……
那个正在度蜜月的新郎也领着新娘来了。他们也满怀歉意，假如那天不让二憨喝那么多酒……
二憨很爽快：“这事儿谁都不怪，命中注定的。反正我儿女都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家散去后，辛远出现了，他极为关注这个事件。
辛远：“李大哥，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
二憨：“当时就是那样。我实在是喝醉了。”
辛远：“你自己觉得可能是谁干的呢？”
二憨：“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甚至怀疑……是被狗咬下来的。”
辛远觉得这倒有可能，二憨爬到了家门外，解开裤子撒尿，一条恶狗扑上来，一口把那东西给咬去了……
但是，辛远并不死心，他感觉这事很可能和丑丑有关系。
于是，辛远旁敲侧击地问：“你走在路上的时候，看没看见身后有什么尾随？或者，听没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你到家之后，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二憨想了半天，说：“没有。”
“别急，再想想……”
“……在出事之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辛远警觉起来。
“我梦见了一个小孩子，围着我转来转去，让我抱他……”
辛远的心一下悬起来了。
辛远有多次类似的经验：
比如，一次他白天睡着了，手机耳机没有关，那里面播放的内容就变成了他梦中的内容，但是多少有点变形。
出事前，二憨偏偏梦见了一个小孩子，他在黑暗中围着二憨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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