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干活的时候,马二哭了,象孩子一样哭了。
早上质检部的同志来我们机修车间反映说他们化验中心的所有水龙头都流不出水了,主任就派我和马二去检修,经检查是化验中心东南角草坪上的总阀门坏了,阀门在一个井里,很深,无法施工,于是我和马二就找来榔头把阀门井给砸了。
井被砸开的时候,里面有几只本来一辈子也别想逃走的青蛙趁机跑出来欢快的跳走了,有一只可能是太老了,呆在里面太久以至于手脚麻木,跳了几下没跳出来,这时候马二很虔诚的把手伸出来去捉它,青蛙似乎很顺从的跳到马二手上,马二很小心的把它放在草坪上,青蛙向马二咕咕叫了几声,仿佛是在感谢,然后一转身跳向草坪深处。
我把手从井里伸出来说马二你把扳手递给我,没反应,又叫了一声,仍然没反应。我探出头来,看到马二依旧怔怔的坐在草坪上发呆。
这时候,我发现马二流泪了。
我赶紧从井里跳出来说:哥们你这是怎么了,感情怎么如此细腻呢,没事吧?
马二鼻子一抽泣,头一歪靠在我肩膀上,他说:赵哥,你看见那青蛙没?我就是这青蛙,我老婆就是这口井,永远也砸不坏的井。
马二没结婚那会儿,确实象只快乐而自由的青蛙,活蹦乱跳的。在和他老婆谈恋爱的时候,我就经常有意无意的暗示他要掌握革命的主动权,以免婚后被动,可他那时根本听不进去,情到深处的时,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果不其然,婚后的马二变得人又憔悴,衣带又宽,原来二尺五的腰围渐渐变成现在的二尺,简直可以和那些女模特比美。看着别人被老婆养得又白又胖的样子,马二羡慕死了。
打碎的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马二在别人面前依然一付婚姻美满,生活惬意的样子,但是在我跟前他说了实话,有一次他对我说他老婆好象一结婚马上就到了更年期,家对他来说就是地狱、火坑。我说没那么严重吧。他说你知道母夜叉孙二娘么,我老婆就是那孙二娘乘以二。
那一次,动物园一朋友说他们那里水管坏了,请哥几个前去帮忙,路过狮虎山的时候,笼子里的狮子突然对着我们大吼一声,哥几个没准备,下意识的躲开几步,只有马二无动于衷,依旧沉着前行。问之何故,马二说,河东狮吼我听得多了,这点惊吓算什么!
关于河东狮吼的事,我是见识过一次的,那天,我去马二家玩,因为一点小事,马二老婆就大声的训斥他,马二觉得在我面前这样,面子上挂不住,就和她顶了几句,没想到他老婆进了厨房操起菜刀就将马二赶了出来。劫后余生的马二不敢回家吃饭,就和我在街角的小饭馆喝酒,酒过三旬,马二说他老婆就象干了的大便,又臭又硬!
上个星期天,马二到我家玩,我们一起看美国大片《勇敢的心》,影片的结尾梅尔吉布森在上断头台的时候对着苍茫的天空大喊一声:自由,我们都震撼了,尤其是马二,因为随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马二一喝醉嘴里就念着:自由,自由!
作为马二最铁的哥们,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我有必要安慰并且开导一下马二,于是我说:马二,你看是这样的,对待老婆的工作,要有一个明确的指导方针,作为你行动的指南,这和大禹治水是一样的,一定要因势利导,软硬兼施,重在疏导你明白吗?
马二不以为然:丫说得倒轻巧,就我老婆那下水道,怎么疏导啊,你倒是疏导给我看看。
我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靠!你老婆那下水道让我来疏导,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马二皱着眉头转过来看着我,我赶紧说:此下水道非彼下水道,你不要误会。
我接着劝他:好吧,不会疏导那你可以往好处想啊,这样你心理会平衡一点,你想啊,你老婆虽然象孙二娘,但她毕竟没把你剁了做人肉包子吃了是吧,还有啊,你说你在家地位低,其实比你惨的多的是,上星期我到我们家楼下陈五家借东西,你猜我看见什么了,他家墙角的搓衣板上,血迹斑斑的,你看人家陈五,整个一悲惨世界,不也挺过来了吗。
马二很气愤:你丫说的是人话嘛!我那老婆但凡要是有一丁点好处让我感激,我也不至于今天触景生情流眼泪啊!
我说:那怎么办,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不可更改了,你一定要坚强,迎着困难上,我就不信她能把你怎么了。你说你老婆象大便,人家都说了,真的猛士,敢于直面前方的大便!你再多想想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坚强意志,不屈的精神,或许能有点启迪,你看人家刘胡兰,面对敌人的屠刀,高昂着头颅,大义凛然,英勇就义,人家流泪了么?
说着说着我把自己给感动了,很抒情的挥着手望着远方的天空继续说:就象冬天里盛开的腊梅花儿,笑看人生,傲视霜雪。。。。。。。
马二似乎也被我的话感动了,眼神毅然决然:对,我是要象他们学习,嗯?什么?刘胡兰?哈哈!靠!你大爷的!拿我开心啊!
就这样,我们睡在草坪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正所谓:相逢一声笑,任那愁云随风飘。
我对马二说: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忍受痛苦的过程就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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