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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重庆的两次握手 传统与现代的水火交融

与重庆的两次握手 传统与现代的水火交融

作者: 赤虎z | 来源:发表于2018-05-23 10:04 被阅读50次

    我们在江北机场下飞机,到达解放碑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大家都说旅途劳顿,应该赶快休息。唯独亮哥反对,他的理由是既然来了重庆,必须马上吃一顿火锅签到,否则就愧对这座城市。他的理由是如此崇高,令我们无法拒绝。

    十月的重庆依然闷热,虽然已是凌晨,但大排档里依然熙熙攘攘。翠翠说在这个时间点吃火锅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已在山城生活了好多年,她的话我们深信不疑。

    重庆火锅,以麻辣驰名。队伍中有两位女士正在生智齿,说少放点辣椒即可。但亮哥表示不可,他说既然是在重庆吃火锅,就必须要放辣,而且要多多放辣,就是死也要辣死。他的慷慨激昂一如既往,众人只好随他。然而结果是,我们都没事,亮哥眼泪哗啦啦地流。——他被辣哭了。

    我们住在长江边上一幢别致的公寓中。大家有些累但是非常兴奋,都期待着朝霞早点揭去夜色。卧谈了将近两个小时才一个个睡着。半夜时分,忽然风雨大作,江风携着雨雾破窗而入,吹在身上凉丝丝的。这是南国的风雨,大江东去的长江的风雨,于梦中到访,仿佛上天的恩赐。我睡在亮哥上铺,窗户就开在脚边,任由江风细雨吹打了一夜。天明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楼高几十层,下面就是长江。

    早晨八点,我们浩浩荡荡去吃重庆小面。亮哥强调说,必须吃最正宗的。这自然不需要他强调,翠翠早有安排。那是一个小铺面,已有许多人在排队。铺面临街,很小。店内容积不够,食客们便坐在外面的小凳子上吃。凳子不够,我们就端过大碗蹲在路沿石上风卷残云。来来往往的路人直往我们身上看。那一刻,我们觉得山西老西儿的生存能力还是巨大的。

    重庆是一座诗意的大都市,我们是北方小城里的土包子。土包子遇见大都市,势必要发出巨大的惊叹。而发出惊叹声最大的,还是亮哥。他一路指指点点,发表高论,使我们敬佩不已。重庆身上披着一层水气织就的外衣。外衣之下,她的身体很美,树绿山青江阔楼高。她的一切都是诗意的存在,组合到一起呈现出一种更大的诗意。山上修着楼,楼上种着树。你站在楼顶俯视楼下,猛一回头发现后面楼上的人也在看你,于是相视一笑。回过头来,发现远处楼上也有人在招手。这像极了卞之琳的《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们坐上轻轨去磁器口,居然从一座楼中间穿了过去,亮哥大声呼喊表示赞叹。我们要去往下面的一条街,居然花两块钱坐了个电梯下去,亮哥啧啧称奇。我们去了白公馆,从狭窄的过道进入那个还滴着水的山洞,看见里面摆着老虎凳、电椅等各式各样的刑具。山洞又闷又热,又低又矮,我在里面呆了几分钟就呆不住了。黄显生、徐林侠等人忽然站在我眼前,满身是血。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捱过那无尽的日日夜夜的。

    是夜,亮哥吵着去洪崖洞。我觉得一个山洞没啥好看的,就和他抬杠,亮哥对我进行了深刻的鄙视。翠翠见我俩吵闹,捂着嘴笑个不停。等走到洪崖洞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洪崖洞的灯火一层又一层,像一个巨大的七宝楼台,璀璨夺目。这是典型的立体商业街,紧邻长江和嘉陵江,修在悬崖上,是巴渝传统的“吊脚楼”风格。据说此前洪崖洞曾是大片塌方区,后来小天鹅集团将之开发成了集观吊脚群楼、赏巴渝文化、吃山城火锅、看两江汇流的民俗风貌区。看了前后洪崖洞的照片,我被小天鹅的智慧所折服,同时也对亮哥有了那么点的敬意。

    游完洪崖洞,我们飞奔码头,去坐两江游的游船。老安诠释了父爱的伟大,他扛着生病的儿子,脚力却并不输于我们。我站在码头与船相连的横道上,看长江水从脚下滚滚流过,心里翻滚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赤壁之战舳舻千里、三峡虎啸猿啼,如果没有从重庆流过的长江,那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两江夜景是重庆旅游的一大亮点。两岸高楼林立,像森林般茂密,楼间的灯光千变万化,红黄青蓝紫摇曳生姿,连绵起来像两堵灯火悬崖,而我们则像首次穿过三峡的旅人。重庆的现代化气息,在夜间的长江和嘉陵江上散发得愈发浓郁。

    那次十人重庆游,我看到的是一个现代的重庆,腾飞的山城。

    一年后,我独自去成都。翠翠看了我的朋友圈后要我务必再到重庆一聚。我的推脱敌不过她的热情,几个小时后,我站在了重庆北高铁站。

    不得不说,翠翠是个情商特别高的人。这次她特意带我走了老重庆。

    小学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叫做从《宜宾到重庆》,文中说重庆的台阶特别多,好像数不尽的钢琴琴键。然而随着社会的进步,这些琴键在现代交通工具演奏的交响乐下被磨损殆尽了,一条条现代化的道路像起伏的皂带缠在重庆的腰间。我们走了一些偏僻的地方,那里还有几排琴键,踩上去还能响起老重庆的音符。从我们所在的街下到下面那条街,需要一一踩过这些琴键,穿过一个巨大的城门洞,然后绕下去。在门洞下,我见到一个拿竹棒的人斜倚着古墙在抽烟,翠翠说那就是棒棒。琴键消失了,作为民间乐师的棒棒也逐渐消失了。这就像川江上的纤夫,随着轮船的出现,他们也把川江号子咽下去,在江水的咆哮声中沉寂了下去。

    难忘的是重庆大轰炸惨案遗址。

    遗址在未被轰炸前叫“陪都较场口大隧道”。于1936年设计,抗战时仓促修建,是一条从地面深挖入地的大隧道。深约10米左右,平伸约两公里长,呈“Y”字型分三个洞口可供进出,宽高均约2米多。两侧有木板钉成的长凳供休息,每隔三四十米有一盏油灯,应有的通风、防火、防毒、医药等设备一件也没有。当时每逢日机空袭,市民如来不及疏散,就躲进大隧道。它就位于解放碑附近,在繁华的闹市中沉默无语,向我们讲述着那惨痛的一夜。

    1938年武汉沦陷后,日寇沿长江西进宜昌。因为重庆的陪都地位,鉴于依靠威慑性轰炸促使中国军民投降的幻想,日军动用大批次飞机对重庆市区进行“无差别轰炸”。所谓无差别轰炸,是指出于非军事需要,对敌对国的平民和非军事设施为目标进行的空袭,日本人定义为战略空袭。把平民和居民街道列入轰炸对象序列,这已经突破了战争伦理的底线。其依据是1937年11月日本陆军航空本部通过的《航空部队使用法》。其中规定:“战略攻击的实施,属于破坏要地内包括政治、经济、产业等中枢机关,并且重要的是直接空袭市民,给国民造成极大恐怖,挫败其意志。”这是人类战争史上第一次明文规定可以直接以平民和居民街道为目标实施空袭。世界上只有三个城市遭遇过无差别轰炸:伦敦、柏林、重庆。

    1941年,日军在偷袭珍珠港前几个月内,集中力量对中国进行空袭,发动了“102号作战”的大规模轰炸。6月5日,从傍晚起至午夜对重庆实施疲劳轰炸。较场口大隧道涌进远远超过6500人的最大容量人数。在5个多小时的轰炸中,隧道内避难民众窒息、践踏,造成人员伤亡2500人左右。这就是震惊中外的重庆大轰炸惨案,也是二战期间最大的因轰炸导致的间接性死亡事件。

    我查了资料。据不完全统计,1938年至1943年五年间,日军共出动飞机437批、9166架次对重庆进行空袭(含对空监视范围)203次,炸毁焚烧房屋17452栋,37182间,造成人员伤亡2.5万余人,重庆一时成为人间炼狱。我曾看过一个纪录片,其中详细讲述了重庆大轰炸的前前后后。影片中有多位亲历者讲到了被炸碎的亲人、到处可见的手脚与伴随终身的后遗症。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坚强的山城人民并没有被吓倒,他们愈挫愈勇,努力生产建设,与日军地与天的对抗。日军航空兵一次次对重庆进行轰炸,又一次次见重庆重建起来。他们的燃烧弹与高爆弹在地面炸出血色的花朵,花朵中却开出了更加娇艳的玫瑰。美国飞虎队的攻击,更是让日本空军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他们开始怀疑这样做是否有用,指挥官远藤三郎率先提出了“轰炸无用论”。“轰炸无用论”提出后的三周,日本停止了对重庆的神经轰炸,改以零星袭扰为主。此后,重庆又有了另外一个名字“炸不垮的城市”。

    我钻进隧道,听见难以名状的哀嚎从地心传来,我看到千万只手从地底下伸上来,在空气里乱抓,却什么也抓不到。我想抓住他们的手把他们拉上来,也是什么都抓不住。从遗址出来,解放碑的高楼大厦、长江的索道、火辣的麻辣火锅全部失去了风采。

    上次来重庆,我们到过朝天门码头。但我并不明白朝天门的过往,只知道它是长江和嘉陵江的交汇处,是重庆最大的水路客运码头。这次我专门到朝天门看了看。确实是大,它一手挽着长江,一手挽着嘉陵江,吞吐着黄金水道的历史风云和GDP。朝天门原是重庆的一座古城门,南宋时期有圣旨从临安传来,必经长江到达朝天门,所以才有了朝天门这个名字。明洪武年间,戴鼎在重庆建成了象征“九宫八卦“的十七座城门,九开八闭,朝天门最大。九开为专供棒棒挑两江河水入城的水门;八闭原来也开放,后来城内失火,封建政府火灾原因是水门洞开不能制克火星,于是便将八道水门统统封闭。如今,朝天门已成为重庆集历史经济文化等多重标志于一体的符号,作用愈发重要。

    是夜,重庆又下起了细雨。翠翠去加班,我就独自在黄崖洞转悠。有一个流浪歌手背靠着长江在唱歌,观众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其人音质极佳,水平极高,不少人劝他上“中国好声音”试试,他笑而不答。他唱了一首《不再犹豫》,而我则犹犹豫豫不想回酒店,站在雨中静静听着。

    翠翠说,重庆原有两条长江索道,现在仅剩一条了。来了两次都没机会乘坐,这多少有些遗憾。不过也好,美好的事物总是不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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