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

在林清玄那里读到茴香，忍不住眼泪一串一串滚出来。

去年九月里回乡的时候，又看到厢房瓦檐下的阳沟旁有株茴香长得茂盛。

问蔫蔫的娘，这茴香有何用？娘轻声细气地说“做菜呀”。

脑海里闪过渣海椒坛子的封坛底料中凌乱的柑子叶和胡乱的茴香模样，但全然不记得茴香出现在其他的菜肴之中。

2017年，与邓邓在滇池骑车，避雨的时候，很惊奇地吃到薄荷烧牛肉，无缘无故让我想起那迷醉而不能用的茴香。

后来磊老师宴请，我记得茴香出现在那些奇特的傣家菜里。但我并不记得是哪一道菜，也并不能确定是真的这样吃到了茴香，还是我悄悄更改了某个设置，在记忆里添加了这个程序。

……

无论如何，那瓦檐下的茴香如果还活着，那散开的姿态，确如林清玄描述的那般如空中炸开的烟火。那炸开的令人迷醉的香气，总让我呼吸困难。

屋檐下茴香树的远处，有两处突兀于泥土中的青黑的石头，石头旁边曾经是两株芬芳的柑子树，以及更远处用果实在冬天的山坳里开白花的棬子和春天里开粉红浪漫的喇叭样的鲜花，夏天里长宽阔温柔的叶子装苞谷泡的桐子树。当然，如今，它们连同瓦檐下的苹果、院子里的毛桃、火红的五味子早已作了古，成为那片土地里的某一粒尘埃，也可能成为一粒苞谷的基因，随着某个身体离开这片土地，在某个他乡辗转或者扎根生息。

那些多年生的看起来高大强壮的木本的植株，曾经被我以为是更强大的东西。不曾想，多年以后，那些一年生的草本植物，才是泥土地里生生不息绵延不绝的品种。

2019的春天了，你若在，帮我看看屋檐下的茴香，炸开没炸开？

2019.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