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回到家,坐到电脑跟前就开始编辑,一连三天除了吃饭睡觉去厕所,几乎都没有出过门,就第二天中午蓬头垢面的下楼扔过一次垃圾,还正好遇见了之前喂猫的那个男生。
温禾丢完了垃圾,站在楼下吸了一会新鲜空气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温禾,这么巧啊。”
温禾扭过头,陈晨正推着单车出单元楼,一脸欣喜的看着自己。有那么一个瞬间,温禾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眼前的这个男生为了制造出跟自己偶遇的场面,就不分昼夜的一直趴在楼上的过道,等到自己这边有动静了,就赶紧伪装成要出门的样子好跟自己多说说话。
不过这种想法在几秒钟之后就被温禾给否定了,低头看着自己的粉色hellokitty的睡衣,拖拉着黄色的人字拖,甚至自己连妆都没化,如果这个男生处心积虑的是为了见到这样的自己,那他的心也太大了。
“嗯嗯,好。你要出门吗?”温禾躲到路旁,努力观察着陈晨的微表情,如果他流露出一丝嫌弃,自己也不介意上前表演下咏春拳的奥义。
“嗯,感觉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去江边拍些照片。”陈晨说着,在温禾跟前抖了抖装着相机的背包。
“哦。这样啊。”温禾愣了一下,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两个人也没什么钱,每次齐景行说要带她出去玩,总是会租一辆自行车沿着湖边一圈一圈的逛,一般骑的都是双人的自行车,温禾坐在后面也不用力,看着齐景行的身影起伏,卖力地蹬着车。坐在后座的温禾拍了好多照片,红色的夕阳和青色的傍晚,还有齐景行那有着好闻洗衣粉味道的白衬衫。
索性那湖也足够大,两个人逛了两三年也逛不够。
“能带我一起去么,等我上化个妆。”温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能只是心里烦闷想要出去走走。刚好遇到了计划出门的陈晨,温禾刚说完话内心就开始后悔,总觉得自己好像太过的主动,低着头,看着被粉色袜子包裹住的脚趾默默地用力。
“呃……好啊。”陈晨挠了挠头,充满善意的笑了笑。
温禾像逃一样窜上了楼,回到房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也纳闷刚才怎么会发出那样的邀约,丝毫不符合自己的习惯。温禾走到窗户边,看着站在树下的陈晨,也慢慢衍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在无数个百转千回的日子里,齐景行也是像这样站在楼下,穿着白色的衬衫,没有催促也没有抱怨,只是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像是一张古典的油画。
温禾花了半个小时才磨磨蹭蹭的下了楼,陈晨低着头摆弄着手机,直到温禾故意发出了声响,才慢慢的把头抬了起来,在原地怔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
温禾被他看的不好意思,问道:“还去不去啊,还是说你在楼下拍也行?”
陈晨被她问的一愣,还以为温禾不乐意去了,于是跟着附和道:“都成,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在楼下拍也行,这会的光线还可以,拍出来的效果挺不错的。”
“拍我吗?”温禾摆弄着裙角。夕阳适时从越过高楼倾覆下来,在对面的玻璃上映出斑斓的红色,晚风轻轻吹过,吹起了温禾的裙摆。她的侧脸被安置在了夕阳里,此刻陷入了一种温柔的朦胧里,刘海上不安分的头发还泛着光的绒毛在空气中张扬,天空是被飞机划破的云层,像是小时候被妈妈认真切出来的西瓜。
“别动别动,就这个姿势。”陈晨看得呆了,抬手就要把这一瞬间给记录下来。
随着快门的定格,温禾看着远方飘过来的云,怅然的说:“感觉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跑来跑去,这个夏天就过去了。”
陈晨不知道温禾说的是什么,看着取景器里的照片,暗自觉得自己拍的好。
温禾想起不知道在哪看过的话:温柔的晚风会把不愉快给吹散,新的故事也会在落日余晖中重新开始。或许只是在这样的傍晚,人难免会有些忧伤。虽然自己这样宽慰着,但是还是难免会有些失落。
陈晨察觉出了温禾的异样,放下手里的相机想了一会,看着她说:“夕阳确实很美好,但是不一定我们要一直守着,它总是会流逝的,错过了落日余晖可以期待满天繁星。”
“嗯,我知道了。”温禾点了点头,“要么我们去吹吹风吧。”
陈晨把车子推出来,温禾顺从的跟在旁边走着,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到江边的路上会经过一个菜市场,熙来人往的,空气里充满了新鲜蔬菜刚被割下来的青草气,还有夹杂在其中的早点摊炸油条的油烟气,以及肉铺老板围裙上的油腻腥气,吆喝声此起彼伏,即便心情再不好,在菜市场逛着逛着,温禾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这个菜跟那个菜配着炒一个,这个鱼怎么怎么烧一条,那个时令菜这几天正当季得抓紧吃一次……
这么想的时候,便也顾不上不开心了。
“你知道吗?”似乎意识到了温禾的小雀跃,陈晨俯下身子在旁边轻声说道:“一个人若走投无路,心一窄想寻短见,便放他去菜市场。这话不是我说的,这是古龙在《多情剑客无情剑》里写的。”
陈晨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眉梢也都不自觉地往上翘,男生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在女生面前都忍不住找到任何一个出口来展示自己,更何况是在这么漂亮的女孩面前。
可温禾的表情似乎并不在陈晨的意料之中,她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又开始游离,似乎又在思索着其他的什么事情。对于眼前的这个姑娘,陈晨越来越有兴趣,有时候她站在那里,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亲近。但是接近了之后,好像又裹上了一个“生人勿触”的告示牌。她像是一本书,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开。
“温禾……”陈晨停下了脚步,看着温禾说着。
温禾现在正在看着水产店漂浮在一半的草鱼,期待着它能再度翻过身子。
陈晨靠近了几步,目光却停驻在温禾的身上。正当他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从远处飘来的呼唤声。
“温禾!温禾!”陈晨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看起来似乎是个势大力沉的姑娘。看着温禾展露的眉头,陈晨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跟她拉开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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