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虎杖

原作：《虎杖採り》 原作者：田中貢太郎 译编：浪的虛鳴

闺秀画家伊藤美代女士出身于秋田，这是发生在该女士小时候的某个初春※的事。某日，她与邻人朋友一起到家后面的田圃里一边玩一边摘虎杖，结果出现了一名约六十岁来历不明、但看上去颇善良的老人。

「给我一点虎杖吧。」

既然老人家开口了，于是孩子们给了老人家两三根摘到的虎杖，老人家连皮都没剥掉就狼吞虎咽地把虎杖吃完，然后又伸出手来，说：

「再给我一点嘛。」

于是孩子们又给他了二三根虎杖，老人家又狼吞虎咽地吃完之后，立刻又伸手索要，孩子们把摘到的虎杖全数赠给了老人家，老人家虽吃了好几根，但仍是一副从没品尝过的样子吃着虎杖，他说，

「我呀，喜欢虎杖喜欢得不得了，带我去长满虎杖的地方吧。」

于是孩子们便与这位如故事《舌切雀》里的爷爷般的善良老人家显得十分亲近。

「去到杉树林那里会有很多虎杖哟。」

说完，她们就带着老人家沿着火车路轨一直走。走着走着，路上横出一条小水沟。因为孩子们平常能跨跃过小水沟，她们正想拉着老人同时一起跳过去，老人却在田梗边上精疲力竭地一屁股坐下，说着，

「这么大的一条河，我可跳不过去。」

孩子们听得出老人说的话极为夸张，都不禁觉得非常滑稽可笑。

「说什么跳不过去，老爷爷你就是个胆小鬼，这种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哟。」

一说完，大伙们有些拉着老人家的手，有些推着老人家的腰，帮助他跨过小水沟走到了前方的杉树林，在树林那里虎杖长得一片茂盛。老人家大喜过望，出其不意地”劈劈拍拍“地折下五六根虎杖开始吃起来，其后他从怀里拿出蛙嘴式小钱包，又从里面拿出二十钱银币攥在手里，

「那么，就给你们一些奖励吧。」

说完，他向孩子们每人发了一枚银币。接着，他合上蛙嘴式小钱包收入怀里，然后匍匐在原地上继续吃着虎杖。孩子们觉得老人家忘我地吃虎杖的样子十分有趣，于是他们站在老人家的旁边看着他吃。

那时已是黄昏时分，乌鸦的啼叫声也远远传来，附近也变得一片灰暗。孩子们开始有点不安。

「回家吧。」

「妈妈会骂的。」

于是孩子们正想转身回家，至今已忘记身边还站着孩子们、仍然醉心于吃虎杖的老人家不经意地抬起头，说，

「我的家，在哪儿呀。」

由于老人家突然说了奇怪的话，孩子们开始害怕起老人家来。孩子们一边往后退一边想要逃走。接着老人家却把手指向了孩子们的那一边，

「狐狸，狐狸，狐狸。」

说完，他刚想站起身，却又一屁股地坐在了地上，像是出自对于某种东西的恐惧，他用着颤抖的声音，嘴里快速地碎碎念，

「不要碰它，不要碰它，不要碰它。」

没多久就双掌合十地朝着孩子们作叩拜，

「拜托了，拜托了，就这样拜托了，拜托了。」

老人家虽如此说着，但孩子们搞不懂他的含意，腿上也变得不利索跑不动了，就在他们远远地观察着老人家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孩子说，

「是狐妖呀。」

一边说着一边逃跑了，其余小孩子嘴里也喊着狐妖狐妖地逃回了家。

从孩子们口中听到了奇怪的事，心生好奇的村民便前往杉树林那看个究竟。结果在杉树林出口的田圃之中，那名老人家全身赤裸倒卧在地。村民便来到他的身边，开口叫唤老人家，

「喂，你怎么啦，喂。」

这时如死去一般的老人家突然像机械制造的人偶似的，僵直地从地上跳起来，然后以犬只的奔跑姿势逃跑了。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呀。」

「什么嘛，那老头子。」

村民们欲查明老人家的真面目，于是从后追赶，但由于对方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因此村民没有像追抓坏人那般追着老人家。当他们放慢了脚步，老人家同时也放慢脚步，并且不慌不忙地转过头回望着身后，他那个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所为，于是村民又开始紧追着他，一旦感觉被紧追，老人家也开始拼命逃跑，村民一放慢脚步，老人家也放慢脚步并转头回望身后，那样最后，老人家在一本杉※那消失了身影。而一本杉，自古以来就是传说狐妖出没的地方。

【※：作者在原文里写的是汉字“晚春”，却用平假名“はるさき”（意为初春、早春）作标注，且经查明之后，虎杖属于早春采收，故在此译为初春而不是沿用作者写的“晚春”。】

【※：一本杉：顾名思义就是一棵杉树。位于茨城县日立市宮田町的茨城县道36号日立山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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