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次走在街上,看到孩子们逆向行走时,自已总会忍不住走过去,提醒这位同学,请靠右边行走,小心避让车辆。
看到未成年的孩子,骑摩托车时,自己总要上前劝阻一番:孩子千万别骑车,你还是个未成年人。
如果碰到有下河洗澡的学生,自己更是蹲守在旁边,非逼他们上岸不可。
时不时总能听到孩子们没好气的说一声:这老头,多管闲事。
你听后摸摸花白的头发,张了张嘴 ,确实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假如迎面走过的人,会叫你一声廖万安老师:您好!并且他会告诉你,他曾经是你的学生时。你会高兴得什么似的,又是点头又是合掌。好像他是你的老师那样的激动!
你说:人如花开花谢!太阳有升起有西斜。
年龄的分水线,使你想到了那形将凋谢的花朵,那一抹将要西沉的斜阳。
活着一天,珍惜一天,感恩一天……
感恩遇见!感恩社会!感恩四十三年从教生涯的陪伴!
现在退休了,眼睛也不好使,耳朵还有点背。拿粉笔的手,拿起了浇菜苗的瓢。曾经领着同学们一起,朗读课文的嘴也闲了。
有时会想,自己是不是成了一个社会上没用的人?一个可有可无的闲人?
没有了孩子们叽叽喳喳鸟叫一般的聒噪,不用披星出发,戴月回家。耳根子清净了,脑瓜子省事了。就算剩下一点回忆,也是零星的,断片的,没什么说头的………
2
每个人好像最喜欢说的就是青春,好像只有青春才最有说头,最值得炫耀。
自己的青春,壮年的时光,都藏在这些花白的头发之间。用手一摸,就像头皮屑一样飞飞扬扬……
在这飘飘落落之间……
把老年人喜欢怀旧的那份心思,勾引出来……
有时候,经常会听到一些家长训斥自家的娃说:你这小子吊儿郎当,天生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甚至有个别家长,会用寻求的目光问我:人到底是生而知之?还是学而知之?
作为孩子们的启蒙老师,在这点上原本我是最有发言权的,但是我也是最不敢发言的。
我只知道一个不争的事实,有的孩子确实悟性很高,一教便懂。而有的孩子忘性大,定力差,注意力不集中,更无法做到触类旁通的天赋。
比如学习第一课拼音字母:a、o、e,有的孩子教了几遍就能读写。而有的孩子教他五十遍,一百遍他也记不住。
每次单独叫他站起来认时,就像一根树桩,直直站在那里不出声了。同学们一起读时,也会大声念。按我们当地人的说法是只知道打书歌。
别的孩子早已滚瓜烂熟了,这些孩子还停留在打书歌的水平上。
教了很长时间,勉强读得出来了。调换一下位置让他读,他又不会了。
写a字母吧,只会打一个0。任你怎么教,也不会安那个把上去。急得我呀,巴不得钻到他的肚子里去。坐到他肚子里去教,又怕把他撑死。
3
十九岁开始当民办教师,每个月伍元钱的工资。村委会补助200分工分,分值不到两角钱。全年下来工资不足200元钱,幸亏妻子会供猪,一年能卖一头猪。
卖猪这项主要收入,能还清投入在责任田里的种子、肥料、农药欠款。
六十年代,每个村子都有一个学堂。刚开始我分在下淮村争岭组教复式班。学堂设在一个破庙里。
一年级有15人,二年级18人,三年级20人。把一块黑板分成三份,教完一年级,布置完作业后,马上教二年级的,上二年级的新课时,叫三年级的先复习一下上节课的内容。二年级的布置完作业后,立刻叫三年级的同学翻到某一页,开始上课。
每一节课,看着手表,分成三份。总感觉时间过得太快,每一分钟,甚至每一秒钟,都那样的不经花。
孩子们放学回家后,自己又要打扫破庙的卫生。庙里没灯,学生的作业只能带回家去批改。
自己的家摇江上,去争岭村的学校,有十华里路。那时候没有公路,都是山间小路。
每天天没亮提着袋子出发,袋子里是头天晚上批改好的学生作业,还有自己吃的中午饭。
人在路上走,脑子里却想着还有多少学生,没掌握头天教的课程。对这些坐了飞机的学生,如何让他们跟上教程?
一个班总有我发愁的个别孩子,他们是真的学不进,弄不懂。可我也得教会他们呀!否则便会落个误人子弟的骂名。
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我把这些孩子叫到身边。挨个进行辅导,依次解决他们不懂的问题。千叮万嘱他们一定要把公式,运算方法记住、记牢。
我像嘱菩萨的丹青,不停的在这个孩子面前叨啊叨啊,那个孩子面前说呀说呀,就差给他们下跪了……
4
1982年,我从争岭小学,调到冬毛坑小学任教。争岭小学泒了一个女实习老师接任,冬茅坑没学堂,像去争岭一样,要在自已手上开办起来。
当时冬茅坑的小组长伟栗,安排我到艿上的厅堂上课。村民腾出一间破旧的小屋,让我做办公室。
在这间厅堂里教了三年书,由于孩子多,厅堂容纳不下,队长又安排我到本村的庙里去落脚。
这座庙年久失修,杂草把庙门都挡住了。漏雨的屋顶,开裂的墙壁,腐朽的木架。我整整弄了一个多月,才有了一个学堂的样子。
最后我在庙门口,用石灰浆涂白了一块墙壁。上面用毛笔字写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我希望这里的孩子,个个都能教成三好学生。
在冬茅坑一教就是十五年。
最困难的日子是1997年,去旸霁村教书那十二年。
从家里去旸霁村要步行二十里山路,这条山路多年都没行人来往了。灌木,杂草几乎把巴掌宽的那点小路全部覆盖了。路面被荒化,有些地方已找不出小路的痕迹了。
我向旸霁村的村长求助,希望他能派几个劳动力修一修路。可求了几次,都无果而终。
于是,装中饭的袋子,除了学生的作业本之外,多了一把镰刀,肩上也多了一张锄头。
就像书里讲的: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只是没有壮观的劳动场面,也没有一个响应的同僚。我首先把没有路的那个路段整理出来,再把最难走的路修好,依次修中等难走的路,然后修稍微好走的路。
就这样断断续续边走边修,持续了一年。路修好了,还会条件反射似的,出门就去拿那张镰刀,扛上锄头。几次在妻子的提醒下,才笑笑放下了……
旸霁村有九个生产组,村组分散。学生上学远近不一。我最担心的就是水口外那十几名学生,碰上下雨天要涉水趟过一条小河,求了几次村长,河面上终于铺上了几根木桥,心才稍安了些。
5
如今偏僻的山村小学,相继合并撤销了。自己也老了,退休了。
曾经的那几座破庙学堂,依然还在。在建设美丽乡村的政策扶持下,已经修葺一新。
上淮完小,大沽完小,刘家坊完小。全部盖上了新房。教学楼、办公楼、实验室、学生宿舍等配套设施都非常完善。
图为任教期间廖万安老师现在的黑板,被教学智能一体机所替代。老师身上佩戴着话筒和功放机。
祖国的繁荣富强,教育战线日新月异的变化!使我打心底里承认,我这个举灯者,还有那个时代,是该淘汰了!
年轻的举灯者,高举着科技之灯,数字化信息之灯,以及许许多多我叫不出名字,我不懂的,五彩斑斓的希望之灯,照亮了学子之路,童心之路。
衷心的祝愿现在的孩子们: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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