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

人物（以下均不按出场顺序）

东方虹：男，四十五岁上下，终年在大陆端的北山上樵狩为生。

西门桥：女，不到四十岁，孀居在大陆端南亩边的一座废弃木屋中。

彩云：女，年岁不详，东方虹之女，和其弥生共同成长在海中笑忘岛上。

弥生：男，年岁不详，西门桥之子。

精卫鸟：来自神秘大陆的上古神鸟的后裔，常常经过笑忘岛。

金乌鸟：生活在太阳中的三足乌。

“十字架”：畸形，一头人模样又似犬马的怪物，常年居于笑忘岛上，背负着木十字架。

序幕

【“j——w——j——w……”从遥远的天际总是会传来这样的声音到一个孤岛上。整片苍茫的蔚蓝色中这座孤岛，黝黑得青，墨绿得乌，显得是多么格格不入。那神秘的叫声被彩云和弥生听到了，他俩是这岛上的主宰。但是那声音总是断断续续地传来，时而奄奄一息而止，时而有气无力而起。留给他俩印象最深的不是这声音，而是它的宿主，一只白喙红足，顶着斑斓、披着乌黑的神奇鸟儿；还有这鸟儿每隔半天便会捎来可口的果子。那果子，这孤岛上从未产出过。】

第一幕  笑忘岛一洞穴中

【有一天夜里大雨滂沱，弥生拉着彩云进了一个洞穴躲避。才到洞口，彩云又听到“j——w——j——w”的声音，这纤弱的鸟鸣，比起岛上雀类的聒噪，是她异常熟习的。她一抬头，视线在雨水朦胧间，还能望见那鸟儿，正衔着一个羊皮袋，向洞穴的方向徐徐低飞。】

彩云（惊喜）：精卫！精卫！【迅速抓了几片草裙上的木叶，扔进洞里】弥生，你快来看。

弥生：精卫——精卫，它叫得也是！

【羊皮袋不太沉重的坠地声。】

彩云（激动）：走，快看去。

弥生：好。

【二人冒雨出洞，协力曳袋子入洞。弥生以石斧破袋，袋中除了新鲜的果子之外，这次还多出了两套他俩从来没见过的“衣服”，上面满是茸毛。】

弥生：好“热”这个，摸上去。雨天，你身上“冷”了。

彩云：是，我冷，你也冷，你一件，我一件，试试吧。

【二人遂扯下草莽旧装，露体相视片许，然后各自着新装。取暖欣喜之余，挽手唱起了歌谣，跳起了舞蹈。唱累了跳累了，遂倒在一片干草堆上睡去。二人入梦。】

彩云（指着弥生）：【弥生张开双臂向她靠近】等等，你是谁？

弥生（反诘）：我也想问问，你是谁？

【身后有一女娃娃忽至。】

弥生：女娃，你又是谁？

女娃（天真地笑）：哥哥好生厉害，不知道自己是谁，却知道我是谁——我是女娃，但还有个名字，叫精卫。

彩云（讶异）：原来你就是那只经常来送果子的鸟！谢谢你！

精卫：其实我才应该谢谢你们，让我终于到你们的梦里，这样才能够开口说话。长话短说了。【指着彩云】你叫彩云，你的弟弟是他，【指着弥生】，你叫弥生，【指着彩云】，她是你的姐姐……

【幕落。】

 

第二幕  大陆及其北山、南亩

【北山上只生活着一个樵夫，或者猎人，他时而把满捆的柴禾搬进山麓的茅庐，时而肩上扛着半死的狍子、野兔到近海的崖边。据说，每次他去东面的崖边，天会先来一阵暴风骤雨，然后则会出现一道虹彩，因而有人称呼他为“东方虹”。他从未曾跨过山谷之间的桥，——那通向外界，通向人世间的渠道，——也即他从未到山下的南亩跟土人做过产品交换。】

【有一天，按照循例，他又满载着战利品来到了东边的崖上。双手合十，长跪着祈祷。】

东方虹（长啸）：j——w——j——w……

【精卫上。】

【显然，精卫鸟从苍茫的海面上听见了这样的召唤，闻声而至。见祈祷着身边尽是瓜果之类的战利品，随即俯冲下去。】

东方虹（惊，转而怒）：呔，你是何物！我要祈求伟大的太阳神的庇护，你给我滚开！【精卫见这回他的战利品都装在了一个羊皮袋中，遂一并衔起。东方虹倏然失色。】别，别把我的东西叼走……山下还有很多果子，请神鸟速速下山！

【东方虹的哀求仍以无果告终。精卫下。】

【先是一个雷霆霹雳打下，即刻海天之间风起云涌，俄而暴雨倾倒而下，几乎淹没了大海之外的一切。】

东方虹（闭眼，继续长跪，叩拜）：天公呐，你如何这样对我，——你不能怪我，每次都被那只怪鸟抢走了。

【豆大的雨点将东方虹浑身淋透，他同时忍着被棍棒敲击般的痛楚。忽然，东方虹仆。】

【此时，西门桥上。她在木屋门前倚望：归人？过客？没有人知道。南亩的邻里都叫她“桥寡妇”，或者有些泼皮人物干脆叫他“俏寡妇”。大家都只知道自从十五年前那场灾难后，她失去了赖以生活的所有。】

西门桥（泪水涟涟）：天公你且听我，放晴吧，我知道那个少年在山上困着，苦着，煎熬着。

【金乌鸟上。金乌从破窗中蹿过，飞上了乌云之端。天遂晴朗。东边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彩虹。】

西门桥（收住泪水，长跪）：虹！

【北山上。东方虹初醒在地。】

东方虹（气弱而有声）：虹！

【少数金乌飞向虹彩的方向。】

【幕落。】

第三幕  笑忘岛一洞穴中、外

【一夜，彩云、弥生二人食完野果晚餐，相视而谈。】

彩云（颤抖）：弟，你来抱抱我，我“冷”。

弥生：为什么“冷”，天上没有落雨，姐身上没有滴水。

彩云：那弟“冷”吧，姐来抱抱你。

弥生：我为什么“冷”，天上没有落雨，身上没有滴水。

【火把突然熄灭，二人皆惊。】

弥生：我“冷”了，我“冷”了，姐抱我，姐抱我！

彩云（大笑）：我来了！

弥生（喘息）：“热”了，我“热”了！

彩云（喘息）：我还是“冷”，弟再紧些！弟再“热”些！

【洞口还放着白光。借着洞内昏暗的光线，两个人结合了。】

彩云：别躲，我抓到了，你的尾巴，可爱。【突然感觉胸前也被轻轻捏了一下。】

弥生（憨笑）：你也别躲，我也抓到了你的，一、二，——三！三个果果！

【洞外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斗争——精卫鸟和三只金乌鸟在打架。不久，由于寡不敌众，精卫鸟倒毙在洞口旁的一处洼地。那两个快活的人丝毫没有知觉到这一切。】

【“十字架”上。这头类人的怪物丑甚“敲钟人”卡西莫多，从洞外钻了进去。结果毋庸置疑，他的鲁莽行径打搅到了正在行云雨之事的姐弟俩。】

“十字架”：你们分开，快！

彩云、弥生：一切都结束了。

“十字架”：什么？（从背后取下十字架）我，我要杀了你们！

弥生：姐，你快逃，护好我未来的岛主！

【彩云没有片刻的淹留，溜之。在洞内，弥生与“十字架”互博而双亡。】

【幕落。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