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如果是你，我愿意放弃一切，包括我啊。
3月初开学了，我没有去上学。我整日窝在家里，内心总是觉得惶惶不安。有一天我去超市，经过一家宠物店，养在门边笼子里的小猫咪好可爱，我不由得停下脚步盯着它，它也不怕生一直冲我嚷嚷，我笑了。
我想我的确是寂寞了，即使我现在过的生活就是我十八岁前日复一日的重复，可是我已经变了，我感受过幸福，我也曾同另一个人形影不离地生活了好久，我不再是从前的林雅楠了。
我不敢去买这只可爱的生物，如果某天我离开了，它又如何过回独自一个的生活？
这个城市的春天已经来临了，雪已化，路边两排又高又壮的树木枝桠也悄悄地吐出一些绿芽。在这个我生活了好多年的地方，我难得想要慢慢欣赏她。
在圣泽一千四百年，我从来没有感到过时间的慢或长，每天同安觅安然厮混着，偶然去做一些横行霸道的事，心血来潮时又会去帮助一些弱势群体，每天都是没心没肺的。来到人界，除了同涵雨在一起，每一天我都觉得好漫长，每一天都去经历先知里的事情，我觉得无趣枯燥又烦躁。我在想，这种日子我要过到什么时候去？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现在好了，十年之后，不管愿不愿意我也要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我是来遭受惩罚的……可是，我已经有了不想忘记又不可割舍的人了……我只要想到我回到圣泽后，我将会忘了这里的一切，包括涵雨，我的心就隐隐作痛起来。
我坐了两小时大巴回到学校附近，找到安觅的家，我担心他已经回圣泽了，看到他给我开门时我忐忑的心才放了下来。他看到我时没有流露出很大的惊讶，明明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有见面了。我开门见山地对他说：“我想找到神瑰婆婆，你可以帮我吗？”
安觅看着我沉默，我想他读心的能力应该没有消失，而我仅仅平凡人一个，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隐蔽我的想法。他知道我想要干什么。
“我要见神瑰婆婆。”我语气坚定。
他没有说话，拉开门，转身走进屋内。我跟着他进去，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安觅沉默地坐在沙发里，低着头，双手相握。我刚想开口，他已经说话了。
“阿楠，你喜欢过我吗？”
我愣住了。
“我喜欢你，不知道我对你的这种感情算不算爱，我想我也是爱你的。”安觅抬头看着我，如同一个无助的孩童。“我想这场惩罚里面受伤得最深的是我吧，我找到了你，可是我也失去了你。”
不同于涵雨悲伤时我感到的那种血淋淋的疼痛，安觅的悲伤就像是大海吞噬了我的身体一般，先是四肢麻木，接着感到窒息，再是让人挣扎着想要远离这片让人痛苦的海。
我俩久久相望，最后安觅妥协般低下头，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同病重的人一般用力挤出几个字，“你在这里等，我帮你。”却几不可闻。
夜幕降临，我终于等来了神瑰婆婆。她没有穿前两次见我的那套从头包到脚的黑袍，而是着上了在圣泽常穿的朝裙，再别二十年，她依然端庄秀丽，高贵又亲和。我不由自主地按圣泽规矩给她行了一个最恭敬的大礼，“阿楠跪礼神瑰婆婆。”紧接感到双膝离地，神瑰婆婆已经用灵力把我托站立起来了。
神瑰婆婆看着我，说：“现下只有我们俩，你说吧。”
我扑通一下又跪在了地上，我深吸一口气，说道：“阿楠请愿永远轮回在人界，即使今生只有十年，请消除我与李涵雨之间的障碍，我想要同他在一起。请神瑰婆婆帮忙。”
神瑰婆婆不言，她也许来前已经知道我的想法。
“所有后果阿楠一人承担！”我说道。
“你知道吗？人界相传的人死后能变成鬼魂、神魔之类的都是子虚乌有，人死后就真的死了，永远消失了。你现在是要放弃圣泽几千上万年的命数，就为能在人界生活十年吗？就为那个孩子？”
“对。”
“阿楠，他是你的劫，你要化解他而不是妥协。”
“我……我爱他。”
神瑰婆婆听到我的回答，沉默了好久，接着说：“你在圣泽身为五阶预知师，本应一帆风顺，平步青云。就算你受罚回去，再努力个几百年完全可以重回之前的状态。”她顿了一下，又说：“再过七百年，神上君就要开关出门了，那时她肯定很需要帮手，而你们刚好是可以施展身手的时候，不用多时你们都可以达到三阶甚至二阶的位置了。不然，你为什么能提早七十年回去呢？”
我咬住下唇，沉默。我不是在犹豫，我只是觉得很愧疚，神瑰婆婆从小把我栽培，我却一再给她闯祸，现在还想着要抛弃一切，只顾儿女情长。
“这世间一切都是有定数的，无论你花费多少工夫，过程艰辛，结果不变。”神瑰婆婆蹲下，与我平视，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如果你执意留下，你跟那孩子只会有更多遗憾，不会有结果的。”
我瘫坐在地上，泪流满脸，我的声音因哭腔而变得嘶哑：“可是如果让我这样在人界十年，我会死的，我受不了……”
神瑰婆婆怜爱地看着我，一言不语，慢慢起身离去。
我才知道，我的惩罚现在才是开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