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个典故“苌宏分胣”,以及第24个典故“董安于死而陈于市”,与孔子流亡的故事几乎同期发生。
这里的苌宏,《左传》中记作苌弘,据说出生在蜀地,是周朝有名的贤大夫,同时也是畿内封君刘文公的属官。苌弘以精通天文历数、音律乐理著称,孔子年轻时西行洛邑,曾特意拜访苌弘,向其请教乐理知识。而董安于则是赵氏的家臣,也是赵简子赵鞅最为信重的谋臣。
公元前497年,也就是孔子离开鲁国开始周游列国的前一年,由赵氏家臣董安于主持营建的晋阳城宣告完工,因而人们都将这一年记作是太原建城的起点。
赵氏大宗领袖赵鞅修建晋阳城的初衷,原本是希望将其当作赵氏宗保之地,可出乎意料的是,这座被寄予了厚望的城池非但没能给赵氏带来安泰平和,反而在其建成之日就引发了一场内乱。
这一年,为了充实晋阳的人口,赵鞅命令小宗邯郸氏领袖赵午将早先卫国进贡的五百家奴隶内迁到晋阳。但由于赵午对这道命令的理解出现了偏差,迟迟未予交付,这就引发了赵鞅的强烈不满,一怒之下竟将其杀掉了。邯郸族人不堪其辱,于是就拥立赵稷举兵反叛,而与邯郸氏有姻亲的范氏、中行氏也趁机发难,于当年七月出兵将赵鞅赶到了晋阳。
当范氏、中行氏穷凶极恶地围捕赵氏时,身处局外的智、韩、魏三卿也都时刻绷着神经,紧张地观察着战争的走向。一直到四个月后,眼看着赵氏在两家的围攻下显出颓势,时任执政的智氏领袖荀跞才不紧不慢地劝说晋定公,与韩、魏两家联合将赵鞅迎回新田,同时将范、中行氏驱逐到了晋国的东阳地区(今冀、鲁、豫三省交界地带),从而一举扭转了局势。
不过,智氏之所以帮助赵氏,仅仅是因为其领袖荀砾痛恨中行氏要更多一些。为了在驱逐中行氏的同时,进一步削弱赵氏的实力,荀砾特意派人前去责问赵鞅:“范氏和中行氏发动了叛乱不假,但据我所知,祸乱的始作俑者实际上是您的家臣董安于。根据晋国的法令,‘始祸者死’。如今范氏和中行氏已经得到了惩罚,所以特来向您报告!”
董安于是赵鞅最倚重的谋臣,无论于情于理,赵鞅都没办法将其舍弃。然而为了帮助赵氏获得智氏的支持,帮助赵鞅赢得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争,董安于还是自告奋勇站出来说:“我都已经这么老了,死是迟早的事。如果我的死能够换来晋国的安宁和赵氏的安定,那也算死而无憾。”说罢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悬梁自尽了。
等到赵鞅得知消息时,其最为倚重的智囊早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按照董安于的遗愿,将其曝尸街市,以给智氏一个交代。智氏除掉了赵氏心腹,便也没有了刁难的借口,因此同意与赵氏结盟。
这就是“董安于死而陈于市”故事的由来。
尽管在战争爆发的第一年,赵鞅就已经取得了巨大的优势,但在周、齐、郑、宋、鲁、卫、鲜虞等国的支持下,范氏、中行氏还是据守邯郸、中牟等重镇负隅顽抗了七年时间。直到公元前490年春,以中行氏领袖荀寅、范氏领袖士吉射出奔齐国为标志,这场内乱才终于以赵军的完胜而告终。
而在战争结束前不久,随着有意掣肘赵氏的荀砾去世,以及铁之战后外围增援交通线被截断,这场战争实际上就已经进入了“战略收官阶段”。赵鞅胜券在握,自然也少了许多顾虑,于是就开始对国内国外支持范氏、中行氏的各方势力展开了大清算。
在国内,他诛杀了曾帮助过自己的范氏小宗士皋夷,斩杀了当世贤人的窦鸣犊、舜华,引得本打算渡河投奔赵氏的孔子物伤其类,发出了“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济此,命也夫”的感叹。
在国外,则是于公元前492年六月,派人到成周问罪。而苌弘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被与范氏有姻亲关系的刘文公当作替罪羊推了出去,最终遭到了裂腹剖肠的酷烈刑罚。
据后来的一些典籍描述,说苌弘被杀之时,其血涌流不止,有蜀人为纪念苌弘,收其血藏于家中。等三年之后再打开,其心早已化为红玉,其血也已化为碧玉,故有“苌弘化碧”“碧血丹心”之说千古流传,成为借喻忠臣蒙冤屈死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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