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盼菌儿来,六月采菌儿忙,七月为菌儿狂。
云南最香香的季节就是雨季。六月,菌儿欣欣然睁开了眼,拱动着松针,冒出了胖乎乎,嫩生生的孢子头;七月,菌儿被捧,被抱,被搂,在竹编的挎篮里嬉戏,马上它就奔赴到千家万户的灶台,舍身燃己为了拯救无数难以自愈的菌儿粉。
回望云南人冒死吃菌儿的历史,追溯到清朝中后期,鼠疫肆虐,穷的只剩冒死吃菌儿的胆儿。结果富含蛋白质和多种人类无法合成的氨基酸的菌儿们,解救了食不果腹的云南人,防治了鼠疫病毒。菌儿的美味滋补和药用价值是那个年代最美好的人类记忆吧!
云南人的嘴也刁。90年代初期,我的一个丽江美女同事,扑闪着深邃的大眼睛,高鼻梁傲娇地对着我说,“阿莫莫,松茸是我们家用来喂猪的,人才不吃呢!我家后山,只要下过雨,地上就冒出来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捡都捡不完,捡完一背篓回家洗洗,放大锅里煮一大锅给猪吃”。我一边听一边眼泪巴巴地心疼那大锅大锅的松茸,又是羡慕着她家猪的生活,又是口水滴答滴答地想念着吃松茸长大的猪,松茸猪一定是人间至美,吃上一口人生一定达到了高潮。
云南的猪好幸福。90年代初朋友相聚吃生态火锅,土鸡肉猪骨熬制的高汤做锅底,配的是山茅野菜,其中有一盘黑色的香肠大小的薄片,窃喜以为是鹿茸,主人抬着盘子递菜,说:“国外叫黑松露,我们叫猪拱菌儿,猪的鼻子灵,这个菌儿长在深地下,只有猪能嗅到香味,用鼻子拱出来吃掉,难找的很,快尝尝”。我夹了好几片煮到小火锅里,吃的时候只觉菌体较粗,像嚼个小木片,没传说中的那么香。过些年头,又吃到了黑松露煎鸵鸟蛋,黑松露切成丁和蛋液混合后油煎,也没完全认可它的身价。后来又过了几年,表姐给我一盒黑松露,我忙说,“不要不要了,口味一般还贵”。表姐惊恐地放大了五倍她的五观,消失了的眉毛、混圆的眼睛、混圆的鼻孔、拳头大的口腔、张开了的耳朵,说:“很好吃呀,你怎么做的呀?”我说后,她教我,必须把黑松露剁碎,所谓脍也,然后或与鸡蛋搭配,或与猪肉糜搭配,做成蒸鸡蛋、蒸肉饼。我在剁黑松露的时候,多巴胺分泌的欲罢不能,这种香味,似曾相识,仿佛是麝香,却比麝香有温度,让人羞地无从说起,告诉你个秘密,这种幽香就是处女的体香。蒸出来的松露肉饼,完全能满足你的鼻子、舌头、唾液、肉体乃至精神。
干巴菌也有类似体香的绝妙香味,有很多云南的女人不喜欢吃干巴菌,就喜欢捡干巴菌,从香香的菌体中剥离出细碎的,断裂的,腐化的松针,这种嗜好很难见,很难得,当然双手的菌香也是上天对劳动者的奖赏。至于是什么香味嘛,自己去体验才知道,如果存放过期就是脚屎香,类似鸭屎香吗?没喝过,没法比较(大笑)!
七月为菌狂,做头拱菌猪也很幸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