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从她目睹学生偷钱一事说起。
我听说过活人已辞世,却从未听过活人以为自己已经辞世的。
她的生活,甚至出现在她身上每个细节,虽然事出有因,却在"诡异"之内。
因为从各个方面而言,她的确是人们口中的疯子。
如果你听说医院发生的骇事。也就是昨晚深夜。
护士忘记拘束狂躁症病患,同一病房的,妄想自己是世界级歌手的妄想症病患半夜高歌。从而导致前者情绪波动,将世界歌手的眼睛挖掉一事——也不足为奇。
因为被被挖眼一事,常有发生。
而她的事,我相信你第一次听闻。
护士曾问她"你对挖眼一事有什么见解?"
她摇摇头"如果我的见解能让受害者好受点的话…"
她转身供香。神台上的遗容,和她一模一样。
我要说的就是"遗容"事件。
她的思想吓跑数人。
他们恐惧,害怕,得知真相后鄙夷。
因为没人像她这样,把自己祭奠起来祭拜。
……
"这家伙是在咒自己死吗?"
"我听说她以前是位老师,这样的人也配?"
相信我,没人比她更般配了。纵使如今的她过度在意过去的自己。
她沉醉昨天许下的承诺,沉醉自己的失败,并在失败中的痛苦不堪。
她是个失败爱好者。
这和她的往事有关。
父母是德高望重的教授,在她15岁身亡。
他们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有用之人。
何为有用之人?
她想啊想。
只想得到这么个答案:既然我是他们所生,我吃他们的,穿他们的,将来不负所望,这有什么不妥呢?
"有用"的最低要求,不也等于"维持父母的好心情"吗?
……
她读研,以她的资质,能任职大学教师。
可她喜欢孩子,并在小学部任职。
这个选择将导致她的人生不那么光彩,这是她自己认为的。
……
我曾听说"不要揣测精神病人的话",那我们需不需要揣测他们的行为?
她给自己供香火,称"昨天的我自己死了"。
……
追溯成就今天的她的过往,要从她某天巡堂,亲眼目睹学生偷钱一事开始说起。
学生叫初原,小学一年级。性格内敛,是个不错的小家伙。
你知道他偷盗时有多害怕吗?即使目标仅仅在同桌的衣袋里。
这好比半夜偷溜出家玩耍,不得不蹑手蹑脚经过父母房间,再轻轻关大门一样。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就在准备得手时,和站在窗外凝视一切的她产生了目光的碰撞。
初原彻底崩溃了。
他的心脏从未跳动得如此厉害。
她的凝视,让他察觉到自己卑劣的存在。
即使他是被逼的。
……
"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叫我的…求求您别告诉我们家里人,也别找他们。"
"他们是谁?"
"高中部的大哥哥们。"
她不可能坐视不理。
独自坐在客厅,父母曾在这里出现过。
吃了点雪梨羔,书架上摆着《苏菲的世界》。
父亲很喜欢这本书,她记得他说过,书中提及哲学家们是如何看待事物的。
万物具有流动性,是由各个"质料"组成,并有"目的因"等等。
这大概是亚里斯多德的学说?
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模糊的的是久远的父亲。
……
当时的她只是一位实习教师而已。
她答应初原不插手此事,并和他成为了好朋友。
因为年轻貌美,她和高三一位叫城的学生谈恋爱。
这段恋情使她烦恼。
老师和学生…之间好像隔着一堵厚重的墙,墙上上书"人伦"。
她想放弃,但每次见到他都会欢喜。
她不知道,城就是胁迫初原做坏事的恶人之一。
他的目的很简单:引起她的注意。
……
初原三翻四次“作案,她都会悄悄给"受害人"补上钱。
其实他是个乖孩子,成绩优异,父母把他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
周六上下午钢琴课,周日全天兴趣班…
某次春游允许家长陪同。他拒绝了同班孩子的互动邀请。
他说"我不能跟你玩了,我好累。"
她在一旁听到他妈妈训斥,"你这个年纪不许说累。"
你看,小孩居然说这种话,他说他好累。
再累也得替高中学生效劳呀。
她终于看不下去,找他们谈话。
看到城和他们在墙角抽烟时,心脏仿咯噔了一下。
"你来这里干嘛?快回去。"城催促她。
她对他们说"请你们不要在欺负我的学生了。"
"你学生是谁呀。"他们吃吃地笑起来。城显得很不安。
在这帮人里,他只是个跑腿的。没有足够的分量。
"初原,请你们不要再欺负他了。"
"让我们看一下。"
"唉?"她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众人相视,带头的抬抬下巴"给我们看下胸部,就答应你。"
"这要求可不高呐,如果非要把这件小事投诉到我那身为局长的爸爸那里…你知道,杂碎点的小事确实不该劳烦他老人家。"
她缓缓拉起衣服,肉体裸露在空气中,她觉得冷,
"城,过去摸一下。"
城被推到她面前,他不敢看她,面红耳赤地用手轻轻点了下她的胸部"这么硬,石头做的吧?"
她笑了笑,"我也觉得。"
……
五天后,初原死于溺水。
怎么会这样?
她不过把此事偷偷反应给了教育局。
某天,城当面带走初原。
他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决心,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和她见面了。
可笑的是还得利用这孩子。
他不想对他怎样。
可因为和她的恋情,以及教育局那档子事,他们在后山淹死了这小家伙。
……
她辞职了。
甚至很不甘心,不甘心的是自己的作为。
她想啊想,凭空想出了自己的学说:将不同年月的自己分割,细微到每天,每分每秒。
最后发现,今天的自己,不过是昨天的的自己的傀儡,也就是失败的产物。
她在客厅转了很久,父母以前问她"你要如何教导你的孩子?或者怎么保护你的孩子。"
理性是人与生俱来的吗?理性不是坚固的城堡,很容易被打乱。
如果没有告发此事,明天是不是还能见到那个小可怜?
一个人连自己都能背叛,做不到誓言旦旦要做的事,这个人是白痴吗?
……
于是,她把自己当做臣服者了。
朋友探望她时,她正在抚摸自己的膝盖,朋友问她"你干什么啊?你膝盖疼吗?"
"我在抚摸我的脸。"
接着又抚摸眼前的空气"只要想到以前的自己,想到她的脸,我就夜不能寐。"
我是她的继承者,对不起。她以前所做的一切,肯定是为了身为继承者的我开心。
而我现在实在无法开心“虽然我看清了一些人,但是我心好痛”。
今天的我又是“许愿者”,明天的我是“履行者”。
她双手合十,低喃说“太对不起你了,亲爱的。”
同时十分恐惧。
她觉得死去的自己正变成鬼魂骚扰她。
每次照镜子都能看到一张犀利的脸。
她朝她怒吼“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的意愿去做?难道我的思想,我的承诺,都是对你充满恶意的吗?如果今天的你不开心,我的期盼又用什么用呢?你这个废物。”
死人在侧的恐惧,被逝者训斥恐惧。
于是她日夜颠倒地去做一些事情,以此讨好相框里的“自己”。
甚至对“xx市最美老师,为救学生被扎死”一事极为痴迷。
……
城再也没出现过。
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是毕业典礼的夜晚。
他说“怎样才能原谅我?”即使他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
“跪下来,我就原谅你。”
她会意地笑着关门,这样的笑容在她受辱时出现过。
……
经常想起他对她说的话——即使我禽兽,这也不能是我的爱吗?
她不懂。
关门的声音很轻。
轻得让城以为她从未离开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