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球和鸡毛掸子

作者: 眼中人 | 来源:发表于2022-01-17 22:02 被阅读0次

          上学前,没有任何电子产品可以玩,好像直到初中,才出现了可以打简单的俄罗斯方块的手持式电子游戏机。不光没有电子游戏,就连普通的玩具也很匮乏,玻璃球,是那时候比较高端的一种玩具。

          玻璃球特别好看,一般是直径一厘米的球,极少数直径二三厘米的。玲珑剔透的玻璃里面,嵌着各式各样的波浪状图形,玻璃球被我们弹得转起来的时候,里面的图形也跟着旋转,像个万花筒。

          我在村里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当中,属于年龄比较小的一个,加上我性格比较懦弱,大孩子们总是想办法欺负我。有次,我从家里找到一段吸水软管,想让它变长一点,就使劲地拉伸,然后出去跟大孩子们炫耀。那个年代,吸水软管属于比较好玩的玩具,可以用来吸水,也可以用来编织手链、项链等各式各样的饰品。大孩子们看到我有这么一个宝贝,就想方设法地骗过去,正好我要回家拿个什么东西,就把吸水软管递给其中一个大孩子,让她帮我拉伸着,我只身进家拿东西。可想而知,等我出来时,发现他们全都不见了。

          所以,我不喜欢跟大孩子玩。正好在家附近,有一个小伙伴,比我小十个月左右,他从来都不欺负我,我就只和他玩。

          玻璃球,这种高端一点的玩具,除了买,就是自己碰运气在外面捡到,基本上是后一种方式,可以说非常难得了,所以,这种玩具,我就只和他玩。

          玩玻璃球不大分场地,农村的黄土地上,随便找个地方,在地上划一条线,在线前方大概一米半的地方,挖一个小坑,大概能容纳两三个玻璃球的那种大小。

          我们剪子包袱锤,胜利的一方先开始。在自己的小筐精心选一个玻璃球,从划线的地方,手贴着地面,大拇指和其他手指配合,把玻璃球弹出去,并注意不能把玻璃球弹进小坑。轮到另一个小伙伴了,他也是在划线处发球,正对着第一个小伙伴发出去的球的方向,目的是把那个球碰进小坑,那么,那个进坑的小球,就算是被他赢了去,两个人再重新剪子包袱锤开始下一轮。

          如果一个小伙伴的小球不小心被自己弄进了小坑里,另一个小伙伴就可以拿着自己的玻璃球,走到小坑旁边,直接在坑边对着坑里弹球,如果在三次之内,把里面的球弹出来,那个小球就归他了,如果不能,就算是平局,两个人再重新开始。

          游戏规则很简单,弹球过程却很有趣。每一局开始,选球的时候,两个人都想选自己得意的“出力宝儿”,其实也就是两个人各自根据各自的审美选出的比较好看的玻璃球,想当然地认为那样的球打出去,赢的概率比较大,妥妥的颜控。甚至,我们会每人准备两个小筐,把“出力宝儿”和普通丑球分开放。

          选这样的球,也有一个顾虑,生怕自己的“出力宝儿”被对方赢了去,因此,每次选球,都要纠结好一阵子。

          在还没开始上学前班的日子里,玻璃球玩着玩着,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记事以后,第一次对多年感到好奇,大概是在五岁的那年春节。五岁是虚岁,周岁也就不到四岁。

          快过年的一天,我吃完早饭后,问妈妈:“妈妈,什么时候过年啊?”妈妈伸出自己的右手,用手指数着跟我说:“今天是六,七、八、九、十,就过年了!”那一天,应该是那年的农历腊月二十六。

          得知还有好几天才能过年,我开始进入了无限的期盼里,忽然就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了。那个小伙伴来找我玩玻璃球,我也不想玩了,他看我懒懒的,就陪我待着。

          我倚着大门外边的院墙,望着天空上的白云,问他:“你说,那是云菜吗?可以吃吗?”他说:“不是,那不是菜,不能吃,够不着。”我一听急了,我明明听小叔叔说云彩就是云菜,可以用来做菜吃。当时,对小叔叔逗我的玩笑话深信不疑,就跟小伙伴争论起来了。

          虽然年龄比我小一些,但他好像比我成熟一点,看这个争论没啥意思,他直接放弃了跟我争,说:“我家有鸡毛掸子,咱们去弄点鸡毛做毽子玩吧!”

          我一听就来兴趣了,立马忘记了“过年”这件事情,跟着他去了他家。

          正好,他妈妈不在家,我们直接进到他家里屋,他从床上拿过来他妈妈的鸡毛掸子,我们跑到小屋里开始拔毛。

          即使做两个毽子,也用不了太多的鸡毛,但我们拔着拔着,突然觉得拔鸡毛真好玩,不知不觉把半个鸡毛掸子给拔秃了。

          这时,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是他妈妈回来了,我还淡定地继续拔,他慌张地想把鸡毛掸子藏起来。

          他妈妈进屋了,看到那一地鸡毛,气得火冒三丈,问他鸡毛哪来的,他战战兢兢地拿出了已经秃了一大半的鸡毛掸子,他妈妈二话不说,一把拉过他,就开始用鸡毛掸子揍他。

          他疼得哇哇叫,我在旁边吓得不敢出声,也没跑,不是因为仗义,而是吓得忘记了跑。

          打完他,他妈妈就气呼呼地拿着那个残缺的鸡毛掸子出去了,他边呜呜哭着,边蹲在地上捡那些还没被踩脏的鸡毛。

          他用小手捡了一把后,站起来边抹眼泪边递给我:“你拿去扎鸡毛毽吧,我不弄了。”

          我不敢接,他执意塞给我,然后呜咽着打扫地上脏了的鸡毛。

          多年以后,每次看到鸡毛毽子或者鸡毛掸子,我就会想起哭着给我捡鸡毛的小伙伴,那是我小时候唯一一个真心跟我玩的小伙伴,我们从来没有互相欺负过对方。

          跟他一起玩过的玻璃球,如今更是一个都没有了,但是,那些无暇美丽的童年时光,依然在心里留存,成为照亮心底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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