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去世了,没有隆重的葬礼,也没有按风俗该穿的穿,该戴的戴,只穿了当天的衣服,鞋子还沾了泥巴。在家放的那一夜,就我和外甥女,外甥女的一对儿女。外甥连孝也没戴,从死到埋没到二十四小时。简单到我平生见到的第一个葬礼。
大姐,我不知道该写她的哪一面,如果前半生和后半生都写出来,读者就糊涂了,我是在赞扬呢,还是贬低?是爱呢,还是恨?文章真的很难写,但我也想写,因为她是我的亲姐姐,我希望我的亲人都留在我的文章里。
大姐大我二十一岁,都可以是两代人的差距,我的记忆里没和大姐在一家过过。我五岁大姐就结婚了。
我总感觉我记得有两件事发生在大姐没结婚之前。因为结婚后我的记忆清楚了。而那两件事我都是不太清楚,结婚后大姐也不住家里。
我不知道从哪拣一块小方木,像粉笔盒那样,大我四岁的二哥给弄变形了,用刀,还是用什么,我记不住了,大姐就用斧子坎两下,问我是不是那样,我哭着说,不是。大姐又坎两下,我更心疼了,哭的更厉害了,大姐都没抬头,扬手就扔进了垃圾堆,我家那时候扔灰院子里。
还有一次,我的脚背长了疮,溃烂有大钱大小。她就在门棬上用手捏了一点灰,往我的伤口上洒,说会好,我疼得的感觉现在都记得。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妈妈的讲述了。
大姐聪明,学习也好,还厉害,有胆子。大姐九岁时,在河套的筛子里捡到一条鱼,有一个大人,就要,大姐不给,那人就追,大姐一直跑到家,鱼也没撒手。
大姐到了做针线活的年龄了,就和屯子里最好的妇女学纳鞋绑,鞋绑的前面纳的花纹叫万字不到头。大姐学时,那个妇女说:“你白聪明了,怎么就不会呢?”大姐没有放弃,终于学会了那个万字不到头。大姐做的鞋可好了。裹的底齐齐的,鞋绑硬朗朗的,打的结是那么结实,漂亮!没有几人会做那样。这也是一个女人的资本。
爸爸是四类分子,生产队分园田,有一块地挨我家东边,那个队长就不给,大姐就讲理,那人就说大姐没资格说话。大姐说:“我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我为什么不能说话!”别的人看大姐说得有理,就分到了。
大姐没结婚之前,她的要强性格是正能量的,但结婚后,大姐变了。
大姐变得自私,专横跋扈。对自己的孩子一味的宠,儿子不让干活,读书又笨。走向社会,天天打台球。有钱的游戏,她听之任之。孩子没脑子,没立场,专学时髦的,在二十岁的时候,有人半夜叫他给做伴,那人拿枪抢了工棚子,人家跑了,他还继续上班,叫人认出来,赶上严打,判了十二年。从那以后,大姐完全变态了,对我们没有一点亲情,来到妈家,就哭穷,非得刮点去不可。还能搅事,不搅个天翻地覆不可,把每个亲人都搅得鸡犬不宁。不正确的争强好胜,不正确的人生观,她的女儿也是谎言一片的人,十五六就谈恋爱,没什么出息,日子过得紧巴,哥哥无能,妹妹也无能,才导致开头的一幕。
大姐的变化是因为大姐夫,大姐夫就是个好脸面,惩英雄的人,不务实,好耍钱。后来堵大的,一年的收成都搁兜装着,家里没有,吃了,花了,耍了。没钱的大姐,又是争强好胜的大姐心里就变态了,她作的都是自己的亲人,把钱作到手就满足姐夫的牛x欲望。久而久之,我们都受了她的害,大哥帮她家干活,还嫌弃,不给饭吃。骂三姐嫉妒她过得好,那年三姐才十八岁,帮她家盖房子做饭,她嫌慢。骂二姐傻,给她丢脸。最后把我整得最惨。连同二哥,妈妈,逼我背井离乡,漂泊二十年。二哥和她本性一样。妈妈糊涂了,大哥死了,我回乡照顾妈妈。她目的想种地。
大姐的一生是悲哀的,她是个好强的人,当命运都是逆向她的时候,她把怒气出在了亲人身上,娇纵了她的孩子和丈夫。最终以凄凉告别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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