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杨居隐抽刀而出,径直劈中。那罩着一层雾气的黑影凄叫一声,立时便消散了。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黑影于空气里现出来,近在身侧。众人训练有素地布阵应敌,黑影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已然被打散。
只是这些黑影数量实在太多,好似绵绵不绝,这波刚杀尽那波已近到身侧,郎古纵身一跃跳至旁边古树上眺望一眼,只见偌大的山谷里已满是黑影,甚至隐隐还有些从山谷那边源源不绝地涌过来。
郎古跳下来,落在杨居隐旁边,低声同他说:“太多了,到处都是,还有正过来的。”
杨居隐一面横刀劈过一个黑影,听到他的话,远远地望了一眼,远处果然黑茫茫一片,他低头看了眼腰间所配纯束佩,正莹着微微的皓光。
纯束佩是与共司标配之一,选了贡廷上好的水晶,埋着几百年流传下来货真价实的符咒,若逢异类,则荧光示警。越是穷凶极恶者,其光愈明,其色愈殷。
此时它不过微光,想来这些黑影远算不上凶绝。只是这数量如此之多的鬼影,却又是从何而来?
吕宋山从前是古战场,经年累月的战争叫无数儿郎把性命交付在这里,他们大多横死,死后孤魂懵懂,却缠绕于此,日子久了,战场上积聚了无数徘徊于此的孤魂,偶尔有赶夜路的人经过也能看到他们身着甲衣列队而过,好似活着时所做的一样,。
因着他们从不伤人,只是偶尔浑浑噩噩地飘荡,各仙门并散修也无人来扰他们。只是今日,这些黑影聚集于此,却不见那些亡魂,莫非,这些黑影便是那兵士亡魂?若是如此,他们又是缘何变了模样变了心性?
众人无暇去想,只顾着挥刀砍去,然他们终归是凡胎肉体,这无穷无尽的鬼影一波波涌来,他们终归是有些力殆。
鬼影们眼见着占了上风,与共司众人已有些招架不住。却是此时,空中数把长剑呼啸而来,于一众鬼影间来回翻转,局势一瞬便又明朗起来。
杨居隐远远望去,只见一队人身着黧衣结阵而来,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正是兆阳弟子。人群最前面,有二人负剑而立,赫然是先前分别的亓玠与展青栀。
鬼影被肃清大半,残余之辈不知为何已悄然退出去,偌大的山谷里一时又空荡起来。
亓玠与展青栀走过来,杨居隐急忙迎上去,遥遥一礼道:“多谢相助。”二人忙回一礼,只道分内之事不必客气。
“多亏你们来的及时,不然我们怕是棘手的很。”郎古这时也凑了过来,“对了,吕宋山尚在河东郡内,有个异动兆阳派人来理当,展姑娘怎么也一起来了呢?”
“月节将至,我去给师父送节礼,事发当时我正在兆阳山上便跟着一起来了。”展青栀道。
郎古心下一想,却不知这展姑娘的师父,又是哪位,听她所言,想来应是兆阳门人,却不知是哪一位。他正要问,亓玠却笑了下开口:“其实,青栀也算半个我兆阳弟子。”
展青栀点了点头,道:“幼时哥哥送我去兆阳山上住了几年,我便拜在师父门下,家师正是兆阳凌萦使。不过哥哥不愿意我修道,因此我虽得师父教导,却也不算完全的兆阳弟子。”
郎古了然地点头,却是忍不住又看了眼展青栀,凌萦使他也是见过的,算得上天上地下最最跳脱的人,却教出了这么个跟他大相径庭的徒弟,也可谓是一桩奇闻了。
却是此时,地面猛地一晃,不远处的天色也乌泱泱沉下来,细细一看,却是方才退走的那些鬼影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翻腾而来。
与共司众人与兆阳弟子急忙合在一起,一并结阵杀敌,却见那挤做一团的鬼影围住他们后,却忽然从中间让出了一片空地。
其后腾空而出一个身影,一身甲衣,披风飘摇,长枪横出,赫然是一副神威武将的模样,威风凛凛,只是带着一身鬼气。
他落于平地,半垂着头,抬目沉声问道:“杀我麾下者,何人?”长枪一指道:“来战!”
杨居隐与亓玠对视一眼,互不作声,各自给了身后人一个手势只待一刹兵发,展青栀却上前了一步,淡淡问道:“阁下士卒以阴魂之身妄图生人性命,却又如何论道?”
那鬼将闻言,似乎陷入了某种难言的困惑之境,他眯眼想了片刻,似乎仍没得出定论,却是长枪一挥利落道:“我身为主帅,自当有庇护他们的职责。他们交付性命于我,我自该为他们一战!”
说罢,他手执长枪,纵身径直而来。展青栀也是纵身一跃,从背后抽剑而出,直面迎上。
便是此时,那鬼将身后本来安然不动的鬼影们也突然躁动起来,潮水一般涌来。亓玠吩咐一声叫余下兆阳弟子自行列阵应敌,也提剑去会那鬼将。
这边与共司众人也同众弟子一并应敌,杨居隐本想去助展青栀与亓玠,还未动身便被郎古拦住了:“那鬼将虽看着厉害,对上兆阳掌门首徒和展姑娘,也未必能占得了上风,倒是此处鬼影众多,我们人手不够,出行前也未做太多准备,纵是有兆阳门人相助,也未必能轻易讨得几分好。”
杨居隐抬头一看,展青栀与亓玠到底是出身名门,武学修为皆算佼佼,又因师出同门相识多年,一招一式间颇为默契,一时间却也占了几分上风。他放下心来,专心对付那不断涌来的鬼影。
此行匆忙,众人几乎都只带了自身顺手的兵器,什么符文法器的完全是意思意思的带了几件,到了这种时候却是全然没什么大用,幸好还有兆阳弟子,秉持着门派一贯作风,不要钱一般地祭出符箓法器。
一番力战下来,那鬼影不剩多少,杨居隐只觉着握刀的手都因力殆有几分抖,他不禁想着往后可万不能如此莽撞,便是出门采办也得装扮齐全才是,万不可再置于如此境地,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鬼影,若单凭手杀得杀到何时去。
他们这边告捷,展青栀那边却也未见下风。那鬼将被展青栀一剑刺中,又挨了亓玠法器一击,捂着胸前从空中掉在地上,长枪也落在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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