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膝把酒聊通宵，酒尽人散终陌路。

一、今朝相逢，莫嫌酒深

   他日扬镳，勿念缘浅

中秋刚过，一夜秋风来，晨起的微风，都带着些许凉意。日头越来越短，黑夜越来越长。被拉长的夜，扯上被拉长的寒，冰冷了整个晚。小巷又深又长，钥匙划过长长的墙壁，细碎的声音惊扰了沉睡的孤寂。爬上宿舍楼顶楼，置身于高处，毫无障碍物阻挡的风狂妄而肆虐，吹乱了纹丝不动的身影，望着远处细碎的灯火，车水马龙，所有嘈杂的声音淹没在了风的怒号。立于黑暗中，立于顶楼边缘，总会有种莫名的悲壮感。风萧萧兮易水寒。

夜已深，寒意渐重，她说：“再待一会儿吧，再待一会儿吧。听说，今晚有流星，等一会还没有看到，我们就下去。”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牙齿已经忍不住颤抖，吹了整整一晚上的风，手脚已冰冷透彻。

毓看着她，沉默着，静静的陪着她不语。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只是抱紧了自己。叹了一口气，望向了那逐渐熄灭的灯火，只剩下零星的路灯。

毓理解她为何不回宿舍去，不久之前，她们整个宿舍的人还在一起玩，一起喝酒，一起玩闹，一起那么的青春洋溢，一起那么的无所保留。也在这里，她们一整个宿舍的人借着酒意，玩闹到午夜。她们是诗情酒意的朋友，那时《致青春》正火，她宿友之一不会喝酒，是她教她的，宿友之一戏称“我就是致青春里面的郑微，你就是阮莞。你阮莞教会了我郑微喝酒。哈哈!!”《致青春》里的郑微与阮莞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啊，曾经的她们是多么期许她们的友谊能地久天长。只是不明白为何一下子就散了呢？

她不明白，陪在她身边的毓不想明白。只道缘浅。最终各自选择了另外的宿舍，从此陌路。年轻的她们没有谁对谁错，怪只怪每个人都有她的脾气，相处没有那么容易。

她失落的说：“走吧。”两个人安静的，谁也没说话，默默地离开了这黑暗而有冰冷的天台。

毓望着她一脸失落而去的背影，至始至终，毓都没有开口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样都是朋友，毓选择了中立，其余人选择了闭口不谈。所有知情的人，似乎都约定好了一样，在毓的面前，闭口不提她与她们宿舍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她留下了一句话“没有中立，只有选择。你不选择，我选择。”她选择了离开毓包括那一群宿友。至今毓都记得那一晚她那失落的表情，只是对于毓来说，你来，我当你是朋友，你走，绝不挽留。

那一次喝酒，包括毓在内，她们全都喝疯了，但没醉，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朝相逢，莫嫌酒深；他日扬镳，勿念缘浅。不要怨恨曾与你真心相待的朋友，至少在回忆起来的时候不要只剩下怨恨，怪只怪缘浅，没能一路走来，而感谢曾经在那么一刻，彼此给过彼此最真的心。

二、酒苦心寒

她说，你为什么喜欢喝啤酒？霖说，我不喜欢喝啤酒。啤酒太苦。她说，那为什么你每次都喝啤酒？霖说，因为心寒。她说，为什么心寒喝啤酒？霖说，因为酒苦。她……

霖跟她说，我们喝酒去吧！她说，好啊，要不要买点别的。霖说，要，买个蛋糕。喝啤酒吃蛋糕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了。她说，还是去那条河边？是的，霖说。

她们坐在河边，温柔的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风轻轻一吹无数光影闪耀着，宁静的午后，安静得连哈欠声都惊醒了听觉，十分催人欲睡。她们一边喝啤酒一边吃着蛋糕，这似乎是少有的喝酒搭配，于是，有了开头那一段对白。

风轻轻的，一阵又一阵的吹着，轻抚着发端，吹散了一阵又一阵的沉默，眼睛在阳光下渐渐眯起来，霖躺了下来。她问，怎么不开心？霖缓慢而低沉的声音犹如垂暮的老人娓娓道来：“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有点低落，低落并不等于不开心，只是没有开怀罢了。多少人把情绪低落等同于不开心，非得问出个缘由，可是世间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有缘由的。我只是情绪有点低落而已。我不喜欢喝啤酒，啤酒太苦。可是我却依赖它，因为它是苦的，因为它是冰的，苦到皱着眉头也要往喉咙里咽，冰到浑身颤抖也不舍弃，心也就没那么寒了。喝啤酒，多像人生呐！”

她说：“那你为什么只喝啤酒呢？红酒涩，白酒烈，无一不可，你为什么偏要选啤酒呢？

霖把手枕在了头后面，闭上了眼睛，“因为啤酒苦……”

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欲言又止，太多的不理解，都融进了啤酒的苦之中，心才不会寒。

她问着霖，不明白霖为何如此低落，但也许，就像霖说的，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没有缘由，我们何苦非要探个究竟。

三、促膝把酒谈通宵

    酒尽人散终陌路

她们是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孩子，年龄相近，在远离家乡的地方相遇，成为了彼此相伴一程的路人。都是一群叛逆又正值青春的孩子，远离了家人，远离了约束，她们肆无忌惮，她们随性而为，率性如她们，一碰即着，即可称兄道弟，天南地北，无话不说，以诚相待。

席地而坐，一群孩子围成一圈，中间放着零食，一人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更多时候，她们在看自己手中的手机，不知是谁用手机放着歌，偶尔有人跟着哼两句，气氛安宁而不热烈，或许，夜深了，早先的狂闹让大家都有些乏了，时不时，还是有人说一两句话，大家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腔，莫非说说自己的家乡，说说自己的理想，说说自己的感情，说说自己的苦恼，说说自己的专业，大家依旧一口一口的喝着自己手中的酒，任由思绪胡乱飘着，大家都明白，今日酒散后，大家都不会再提起今日，也不会再想起今天各自说的话，本是萍水相逢，酒虽重了点，依旧是淡如水。

到最后，大家都躺了下来，疲倦的声音依旧此起彼伏，虽然还是孩子，但依旧需要打拼，虽然还是孩子却到了最尴尬的年龄，事业，婚姻这人生中的课题终于在最疲惫的时刻被提起，在疲惫中又多了几分凝重。都是一群在外面飘荡的孩子，其中一人说，我每次出门，都背着衣服，走到哪，睡到哪，随时都在流浪。所有人都沉默了，每个在外面飘荡过的人都明白这种感受，这种经历，没有心酸，没有无奈，只是一无所有的我们必须承受的一切。酒尽，人乏，言毕，散。

最好的愿景莫过于此吧，在不同的地方，遇见不同的人，听不同故事的人生，喝不同的酒，品不同的茶，然后促膝把酒聊通宵，酒尽人散终陌路。谁也不必对谁的故事负责，谁也不必害怕谁的出卖，谁也不必害怕明天，谁也不用去面对谁，仅此以故事下酒，往事随风，路人归途。如此，甚好。

文/陈左

图/陈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