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落
时光如同飘落在南国的雪,还未触及地面,已然消失不见。
每每谈及成长的字眼,儿时的我们期待得如同要过的年。那时以为长大的滋味比糖更甜。可是真正到了长大的年纪,却觉时光如白驹过隙,负了这大好的年岁,堕落在红尘的琐碎里,扼腕叹息。
如今,我二十六岁,整整过了二十六个冬季。我以为二十岁过了就是十九岁,自己永远不会老去。而在不经意间瞥见周围人的影子,斑驳的岁月刻画的样子才让我惊觉那无数的日子已然流逝,触不可及。
小时候过生日,我都不明白有啥特别的意义。直到过了二十岁,像是无形处有只手狠狠拍在发懵的脑袋上,我才恍然惊醒,以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珍惜。
所以以后的每年,在雪花飘飞的季节里,我便关在屋子里,为自己失去的一年好好怀缅。总想写一两个有意义的字句,为了过往的岁月留点痕迹。想来没能好好度过,也要在岁末的时候故作深刻,以此自勉。
雪落
很多时候,我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融入流俗,我怕自己比泥淖更重。所以常常自顾自地走在冷风里,无人能懂,也害怕别人懂。
我一直以为,“懂”是世间最美的字眼,比“我爱你”更美三千倍。
想来我是矫揉造作的一个,想着未曾谋面的谁来理解,于是虚妄的活着,也许等到人生尽头,还是一无所获。
原来世上的人向来如此,孤独的人生而孤独。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别人也无法全部看见,渴望谁来理解本就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所以以沉默作结尾,或许比敷衍有意义。
雪落
最爱西南的雨季。
等秋天的最后一片叶子静静飘零,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被大娄山以命相抵,印度洋涌来的暖流撞了南墙最终无力返航的时候,在黔北的一隅,初冬的寒风便夹杂着细细密密的雨丝在大山深处尽情撒落。
每当那样的日子,我便想起五颜六色的伞子,流落在大街小巷的繁忙里。这时候总有些傻孩子,一头冲进密密麻麻的繁杂里玩闹嬉戏。等到那时,淋透的单衣,额头沾满的雨水,便随着肌肤一点点深入骨髓,浸润干涸枯萎的魂灵。
雪落
常常怀念起儿时大山深处的雪落,密林深处的轻响。山风温柔熨帖,山泉清清浅浅。行走在山野小涧,晨光掠过身体的刹那,顿觉清醒而安稳。我喜欢从前那样平和的自己,可以温柔的待这世界。
现在呢,焦虑和不安充斥着每一个毛孔。我害怕那样的面孔。那镜子里倒映的陌生人,那是无助惊恐的眼神,挣扎在漫无目的的天地间,无处降落。
我是何时变得这样躁动不安的?
我大概忘了。忘了生活是如何的残忍,让每个身在其中的人都穿上保护色,免遭屠戮。大概做个贪生怕死、敛财好色的人要好过得多!
然而,世俗之外,总有人发着光和热,照亮迷途者的眼睛。我相信世界有另一种美好,是善,是爱,是悲悯。同情弱者,善待生灵,抵抗这世界的不堪与冷漠。
我时常剖析自己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可惜我并不擅长演戏,怯懦和自私在一帧帧镜头里暴露无遗。
我一直不知我是个怎样的人——活在别人的眼里,还是活在自己想象里。从前的我大概很在意别人眼光的吧,从而忘了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有人说,你要自己成全自己,就得在乎你自己的想法。
我呢,我也想去远一些的地方,去看看柔丽的山,清冽的水,在旅途上和同座聊聊梦想,谈谈生活,触及过往。像天上的雲一样,时而腾在半空,时而抵近大地,欢喜了就做棉花糖,不开心就下雨一场。
你不必忖度我,我就想在自己的世界做自己的王。
朋友问我:“ 你何时才能有个大人模样?”
我说,大概得等到我已经厌倦生活的那刻。
棱角之处必有疼痛,但我愿意去磨,即使在这至暗角落,我也在好好过活。
很喜欢《挪威的森林》里那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你从未去过,但它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大概这是宿命。
我这前半生经过的山川河流、日出日落,大概都是别人的风景,我恍眼一过便到如今。那些生命里的过客,都在眨眼间悄然离去。
多年以来,我一直站在陌生的月台等候着列车。可是那些轰隆而过的列车从未停过。后来我明白: 从前慢,所以能停下来去爱;尔后快,红尘滚滚袭来,你在回头的刹那背影就不在。原来我一直停留在原地,从没追过去,从没追过去。
有人说:“人们不会在意自己已经得到的东西,却会一直想着求而不得的东西。就像一个人再怎么被爱,却还会一直挂念着那些没得到的爱。”我了解我的自私,也理解他人的喜恶。
所以念及过往,我们都是在学着成长。假如将过去像看电影一样倒着放,大概都是一边奔忙一边紧张。有时我们咧着嘴笑,有时我们又涨红了眼眶。
大概每个人迷茫之初都是在森林里转圈圈吧。
而今我仍然不知道谁曾我的森林里走过一遭,我又在谁的生命里留下一笔,又或许都没有。我只是时光的旅客,乘着时光机器倏忽一下穿越了二十多载,瞬间就消失在光年之外。
我不知道我这一生还要走过多少荆棘和石子路。如果我光着脚来,你不要笑我,你不知道我绕了多少远路,又错过了多少归途。
如若你也在林中迷了路,那我们各自努力,山顶处见。
——写在26岁.
雪落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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