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不要!”
栗古大叫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睛,额头上满是汗珠。
原来是一场梦,他疯狂地吞咽着口水,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心跳。
是梦,他再一次对自己强调。
几点了?栗古扭头看时间,却发现一直摆在床头的液晶闹钟不见了。
或许是妻子昨晚给扔掉了,她早就嫌那台闹钟夜晚的灯光太过刺眼而影响睡眠。
栗古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感觉脑袋昏沉。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找了一件睡衣给自己披上,光脚踩在地板上。装修的时候,妻子特意在卧室里铺成木地板,说赤脚走在上面会有亲近土地的感觉。
在栗古和马钰结婚的第十个年头,他们靠着自己的积蓄在郊区买了这套大复式。马钰很喜欢这个房子,从设计装修到家具装潢,都是自己精心操办。而且,所谓喜欢最直接的外在体现,便是她每天都乐此不疲地打扫房间。
她没有洁癖, 只是能在辛勤的家务中获得幸福。
可是这一次,当栗古脚面接触到地板的一瞬间,他立马又缩了回去。好脏,他低头看了一眼地板,发现上面布满了一层浮灰。
怎么回事?栗古皱了皱眉。
“马钰,马钰。”
他穿着拖鞋走出卧室,呼喊着妻子的名字,却迟迟等不来回应。
屋子,是栗古熟悉的一切。走下二楼扶梯,便是宽敞的客厅。房间的电视机响着,播着他喜欢看的电视节目,是一个脱口秀节目。
都去哪里了?栗古心中开始犯嘀咕,就连平常一直跟在自己脚跟后边的“可乐”也找不见了。对了,可乐,是一只哈士奇,它笑的时候,看起来真得很可乐。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栗古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头部开始剧烈地疼痛。
啊···好痛,他叫了一声,忙用手去抚按头皮,发现头发上满是油垢。怎么刚洗完头不久,头发便又脏了。栗古觉得奇怪,但有不知道症结出在哪里。
但是,他很快发现,“脏”在这个屋子里随处可见。茶几、电视、餐桌、鞋柜......随手触摸,都会有一层很薄的尘土。
这不是自己的家!栗古甚至有这样的错觉。因为,如果妻子在的话,绝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四周实实在在的一切对栗古来说又毫无违和之感。
想到这里,栗古不由做了个假设,如果马钰不在,且自己又睡了很长时间,那么这种结果是可以发生的。
但是,这样的假设你没觉得根本不成立吗?栗古在心中很快否定了自己,这是多么可笑的假设!因为,这样的灰尘效果至少要十天半月才能累积而成,而栗古不可能入眠这么长时间。
时间也不过是短短十几秒而已,栗古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客厅里,身形消瘦而落寞,他觉得丢失了自己,或者说,自己被这个世界丢弃了。
手机,栗古想到了手机,或许自己应该给马钰打个电话。
“咦~我把手机放在哪里了?”
此时,他只能自言自语。若是平常,他肯定会追在妻子身后说:“诶,马钰,我手机放哪儿了?”
像这种生活琐事,马虎的栗古一向需要妻子照料。
栗古回到卧室,将床铺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手机。于是,他又急忙返回客厅,跑到玄关的储物器前,同样是空空如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找了所有可能丢落手机的地方,都没有任何收获。
没有手机,还有座机。栗古赶到书房,发现书桌前放置的西门子电话也找不见了。不只是这样,一直摆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也一同消失。
突然,栗古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一种无形的恐惧气氛压迫而来。因为他意识到在这所房子里,所有能和外界产生联系的媒介全部没有了。
是谁在房间里动了手脚?
该死!该死!
栗古不停地骂着脏话,发泄着心中压抑的情绪,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镇静下来。
他环顾四周,一切都显得平淡无奇,青花瓷杯被整齐地摆放,沙发上的靠枕也排列有序,花卉摇曳着它的枝叶,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
可是,他依然觉得透不过气,似乎有人正扼住他的咽喉。他不顾一切地冲到门前,想要挣脱这令人窒息的牢笼,却发现门是锁着的,而且根本没有供自己打开的把手。
栗古来不及思考,转身去开窗户,窗户可以打开,他心喜片刻,但是很快便跌入绝望的深渊。所有的窗户都被装上了一种特殊材质的隐形防护网,而且不论他如何尝试都无法借助工具捅破。
此时此刻,已经无法用合适的词汇去形容栗古的心情,是惊讶、困惑、迷茫,恐惧,还是绝望。
截止目前,栗古在家里找到了三处不可思议的地方。
一是屋子里没有显示时间的设备,不论是床头摆放的闹钟还是挂在墙壁的钟表,全都不翼而飞了;
二是屋子里没有能和外界取得联系的媒介,手机、电话、电脑全都消失不见了。甚至连墙壁上预留的网口插座也没有。
三是屋子里所有的窗户全部装备了隐形防护网,这等于在屋子和外界间设置了一道屏障。
为什么要这样做,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将自己囚禁。这里分明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座囚笼。
栗古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但脑袋里似乎除了那场车祸,什么也记不得了。
不,还有微澜,他依稀记得自己因为什么事情要去见微澜,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而且最令人苦恼的是,只要他尝试去调动记忆,脑袋就一阵阵地发痛。
想起女儿,栗古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一些。女儿和妻子长得很像,但样貌更加出众,今年24岁的她身姿绰约,面容清丽,两颊略带的婴儿肥,让其看起来更加可爱。
栗古很感激,自己今生能和两个喜欢的女人相伴。虽然这种心理很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他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并愿意为之倾其所有。
如果想不通,所幸就不想了。或许重新睡一觉,醒来后生活就又回归正常了,栗古这样安慰自己。
对,这不是真的!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但如果此刻是梦,那关于昨晚的车祸会是现实吗?
庄生晓梦迷蝴蝶,栗古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疼。他苦笑一声,当真是觉得无可奈何,现在这里的很多事情都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了。
折腾这么一番,栗古突然觉得有点饿了。先填饱肚子吧,他告诉自己,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嘛。很庆幸,他还能有如此乐观的心态。
于是,栗古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边塞了不少食物,而且都是一些直接加热就可以食用的速食品,比如薯条、鸡块、披萨。
只是印象中,家里冰箱内从来不会储存这类食物。有时候栗古想吃桶泡面,马钰都极力反对,因为她总觉得这些是垃圾食品。
自从他们结婚后,家里的饭菜都是马钰亲自下厨现做的。可现在,之前所谓的垃圾食品却堆满了半个冰箱。
这些东西,好像是马钰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栗古搜索一番,发现里边还有自己最爱吃的酸菜泡面。
栗古拼命摇了摇头,克制住自己不再做徒劳的思考,毕竟自醒来到现在,不合理的现象太多太多了。
“吃碗泡面吧。”
如今,栗古只能自己和自己说话了。
栗古合上冰箱,走到橱柜前拧开了水龙头,准备先清洗自己的双手,不经意间发现手心处写着模糊的一行字:不要相信看到的一切,真相在笔记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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