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如果一切离别都难以避免,你会不会谢绝一切开始?当我郑重告诉你这个问题时,一切都还完好无缺。我不是一个善于做梦的人,我不喜欢梦,如同我不喜欢每一段即将结束的旅程。每一场旅程都是一次美好的黄昏。你说。你的想法总是与我背道而驰(如今让我捉摸不透)。你会爱上和我一起奔赴某个时刻的旅程吗?什么时刻?空虚的,淡淡的,欣喜的,永远相拥的时刻。我会。你说。你的目光中闪动着晶莹。你给予我相信。连我自己都不再相信的相信。远方美妙绝伦的黄昏,烧毁了天空的前额,城市像熟透的橘子一样渐渐在橙明中失焦。你仍像以前一样。驾驭着所有的自己(无穷的自己),小路上回荡着你不息的交响。为什么这么奋力?因为我只是想去抵达你。不是现在的你。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你。很久很久之前的你正在与你为敌。我会奔向毁灭。你的心中有最美的故乡。我想。你一定会成为一种空想。你的不合时宜。你的笨拙天真。你的凛然赴死。你的一切。你的每一滴泪,都是我燃烧的血。
b:所有大街。诀别的每一次瞬息。我们的舞。整齐有序的日子。一起看海的人。下落不明的清晨。爱你。爱你是一个谎言。爱你。爱你。我缓缓定格自己。爱你。爱你。追溯你每一丝生长。爱你爱你。我们朝过往奔去。冷冷的天气。你准确预报我心情。无惧暴雨。只想在舞台上点亮你的形体。我该如何定义?亲爱的恋人。我们该如何定义。(你健步从舞台迈向集市)。
c:这是寻常的清晨。武汉的集市。我喜欢嗅此时的空气。它让我感到真实。然而什么是真实的?我不知道。我只是时常感到虚幻。我不懂向你伸出手。我没有动力继续和你交流。我想躺下。躺在离人海最远的天际。我想沉没。沉没在不会窒息的海里。我多渴望将你封印。你说。用画笔描绘了一个春天。又一个春天。许许多春天共同构成了花。一束玫瑰。送给你。你会进入我的画册里的。对吧。哪怕你像是在我心里。你会沉溺于这关于我们的一页的,对吧。我看到了你原始的内部。繁星在闪烁。繁星在坠落。而你在赶路。伤感于冉冉中升起。
d:那么多的爱都不堪一击,早已消散于风中。谁还在永远的夜里不停摇曳?谁肃杀的眼注视你的路?你奔跑在短促的路。你奔跑在飞扬的路。你奔跑在我的执念中。你奔跑在注定的消逝。你奔跑在被时代遗落的诗集。你奔跑在嘀嘀咕咕的鸟群。你奔跑在不存在期待的世界。你奔跑在我们的昨天。你奔跑在格子里的原野。你奔跑在撒旦的倒影。你于是不回头。你不敢回头。你于是成为某种褪色的概念。你怀念你再也回不去的岁月。你想成为她每日的镜子。你想记录她的年轻。你想目击她的老去。你是一个伤感的谜。你说,树林又迎来了秋季。每一秒都多么美。你说,所有的叶子都变了颜色。你的心再次美满起来。你说。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今夜都会去河边看月亮。月亮在河面上跳舞。你说,冬天很快也过去了。
e:楼群如织。心间安放的,不知是谁的传说。最近有人说要将地球的历史做成曲。为什么?因为这是终极的艺术。终极的艺术会点燃无穷远的后来。很久很久。我们都被世界遗忘了。你来找我的日子被岁月遗忘了。健步如飞回家的兴奋被世界遗忘了。嘹亮汽笛声催皱的早晨被世界遗忘了。你不语中翻书的时刻被世界遗忘了。连大声的呼喊也被世界遗忘了。奋不顾身的小人物被世界遗忘了。鲁迅先生被世界遗忘了。与你并肩的战斗被世界遗忘了。灯盏被世界遗忘了。长路被世界遗忘了。你说,我愿意辜负世界。世界上的所有事物。我会打捞你。用我的目光收纳你的闪躲。世界在这一天下雪了。正巧这一天我们两个在一起。
f:你放心,背叛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请放心。我会答应你。我会忘记你(我正在忘记你)。车窗外下雨了。天空在发泄。我在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令我陷入无望的地方。没有人会察觉我的无望。我致命的,无望。你会和我一同吗?一同干什么?一同沉默。一同。暂时关闭秒针。一同。一同在一封情书里睡着。一同。一同淋雨。一同。一同前往古老的年代。一同。你沉默看着窗外,似乎很伤感。很久很久很久。房屋和稻田在你眼睛里。在清澈中,倒退,像再见的另一种语言。是吗?你问,故作惊讶一般。是的。我回答。用前所未有的认真回答。一颗枯萎的心?一颗枯萎的心。我想亲吻你。在你抵达我心房之前。没有什么比在一起更糟糕的了。风吹熄了你眼睛中炽热的火苗。没错,没有什么比无望的两人在一起更糟糕的了。热烈的梦再也没有了,对吗?你自始至终从没爱过我,对吗?我是你的执念,对吗?不对。你说。全错了。我们是彼此的执念。时间让我们接近(时间中偶然的部分让我们接近)。夜马上散去了。一刻不停。你的每句话开始在我心里变得钝重。是不舍得吗?不是吗?不舍得什么?不舍得夜会归去。不舍得各自远扬。不舍得散了的宴席。不舍得每日的黄昏(属于你我的黄昏)。不舍得你。我?嗯。你。我们别离的时刻越来越近啦。你说。用某种让人无比怀念的语气。比怀念亲吻还要怀念。比怀念小时候还要怀念。比怀念读波拉尼奥的日子还要怀念。比怀念很远很远的下午里被那风高高掀起的窗帘还要怀念。怀念是徒劳的。流逝是必然的。怀念是徒劳的?嗯。流逝是必然的?嗯。你说,像在陈述某种科学定理。但我依然会坠入徒然中。不可避免地陷入其中。但我仍为这必然而苦恼。但仅仅是苦恼。我能想象的全部仅仅是黎明前短暂的温存。像在雨中等人。等谁?等只有雨天会与你相逢的人。夜马上散去了。你闭着眼。你像在呢喃。是啊。夜马上散去了。秒针已重新回来了。是啊。你闭着眼。不像是在装睡——秒针已重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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