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夜
他在吃过午饭之后对她说要进城去,她嘱咐他小心行事。
在黄昏时分,他出现在了屋外的大树下。这令她有些意外,她以为他提前出去是因为今天的行动很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走进茅屋,将一个大包袱放在了桌子上,并不言语,用眼神示意她将包袱解开。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照他的意思做了,解开包袱皮之后,只见里面装着一把琵琶,两段折好的布缎,还有几盒胭脂水粉,都是女人用的物什。原来他这半日是去城里为她置办这些东西了,她又吃惊又高兴。
她抱起琵琶难掩心中的兴奋,
“我好久没弹琵琶了。”她右手拨了几下弦之后,脸上的喜悦退了下来,转而有些悲凉地自顾自地说道:“我六岁那年便被父母卖入了妙音坊,八岁跟着里面的师傅学弹琵琶,十四岁学成技艺,十五岁坊中第一,来听我弹曲的人络绎不绝,我对着他们弹了那么久的琵琶,却从来都不是心甘情愿的。”说到这里,她看了看他,转悲为喜,“不过今天,我为你弹一曲。”
她在凳子上坐定,左手按弦,右手轻轻地拨弄着,或捻或挑。
他抱剑倚在门框上,闭着眼睛听她续续地弹奏着。
第十三夜
这几日,他都没有接到任务安排。
每天黄昏时分,他不再擦拭剑刃,为杀人做准备。
在薄薄的暮色里,她端坐在门外的大树下,怀里抱着琵琶,低眉信手,轻拢慢捻。
他不再倚着门做一个闭着眼睛的倾听者。他抽出爱剑,在树下随着琵琶的节奏舞起了剑。
琵琶声时而铿锵作响,他的动作便魁梧有力,仿佛巨石压地;琵琶声时而急促如骤雨,他的剑势凌厉如闪电过境;琵琶声时而轻缓似清溪流水,他的剑招便跟着轻柔起来,仿佛春风拂过山谷间的杜鹃花丛。她的纤纤细指在大弦和小弦之间快速地来回拨动着,清脆的曲音听起来好似无数的珠子不断地掉落在玉盘之上,他的剑对着大树不断地变换着招式,大树的枝叶不停地颤动着,一时间,落叶纷飞如雨。
等她一曲完毕,落叶雨也跟着停下了。他将利剑放平,剑端不知从哪里挑来了一朵硕大艳丽的木芙蓉。他拾起花朵,将它插在了她的鬓间。
“你叫什么名字?”他第一次问起她的名字。
“明月。”她半抬起头,脸上的红晕恰似发间那朵开好的木芙蓉。
第十四夜
今天一早,他便对明月说他要出门。这次不再是去城里办事,而是接到了重大的任务要去执行。
“早上出门,想必这次要杀的人不在城中,而在他处。”明月一边给他盛粥,一边缓缓地说道。
“如果我在两天后的天黑前还没有赶回来,你不用再等我。”他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这是我这些年杀人所得的酬劳,你以后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很棘手吗?”
“要杀掉他不难,可是要拿到他手里的东西恐怕要费一番功夫,想要得到它的人不止我一个。”
“你要多加小心,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随便你吧。”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我不在乎。”
“江寒汀。”说罢,他接过明月为他匆匆收拾好的包裹夺门而去,包裹里装了一些干粮和水壶。
“江大哥,我等你回来。”明月站在大树下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江寒汀停顿了一下,似乎要转过头来看她
,却终究没有回头。他继续赶路,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在江寒汀出门之后不久,明月换了一套装束,也沿着相同的路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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