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他将她安置在城外的一间茅屋里。茅屋很简陋,里面只有一张铺着稻草和兽皮的床。
茅屋门前有一棵枝繁干粗的大树,蓬大的树冠像把巨伞遮住了矮小的茅屋。
夜里,她睡在屋里的床上。而他,纵身上树,倚在健壮的枝干上,以树干为床,以树叶为被。
这一夜,相安无事。
第三夜
他在黄昏时分吃过她煮好的饭菜,在灯下抽出从不离身半步的宝剑握在手中擦拭,锋利的剑刃折射的光芒冰冷如霜。
“你要出门?”她问他。
“今晚有任务。”他答道,语气冰冷,一如他手中的剑光。
“天黑才出门,想必要杀的人只在城中或是附近,我等你回来。”
“不用,你早点休息。”他依旧是一副冰冷的口吻。
“我等你回来。”她坚持着。
“随便你。”说罢,他将利剑插入剑鞘,起身出门而去。
她站在门外的大树下,看着他冷峻的背影迅速地与外面初降的夜幕融为一体。她对着他在夜色中不可分辨的背影轻轻说了声,“小心!”。
第七夜
他仍旧和前几日一样,在黄昏时分吃过她准备好的饭菜,擦亮那把跟随了他多年的剑,在刚刚兴起的夜色里上路,去不远的地方杀人。
他回来的时候不算晚。这几天的行动很顺利,凭着他多年练就的技艺,并没费多大力气,跟以往一些棘手的任务比起来,他完成得很早。他曾经为了刺杀某个高官,在一座守卫森严的府邸里潜伏了整整一夜,一直到黎明时分才找到机会下手,等他从那里出来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回来的时候不算早。被杀的人大多是在“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打更声之后断气的,在那个时刻,寻常人家大都早就歇下,梦已做到了一半。
不管他回来的早晚与否,她还是清醒的。
每当他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窗纸上的灯影,在无边的黑暗里发着橘黄色的光。正如她那时承诺的一样,她还没睡下。他推开门进去,桌子上燃着一盏烛灯,烛花微微地摇动着,刚刚才被剪过的样子。桌上放着一壶酒。她坐在凳子上低头就着灯光做针线活。
她听到推门的声音,知道是他回来了。他看到她在不甚明亮的光线里抬起头来,向他露出了安慰似的笑容。在这一刹那,他恍惚觉得心颤动了一下。
“我烫了一壶酒给你回来暖暖身子,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烫了有一会儿了,怕是冷了,我再去给你热一热。”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拿起酒壶准备起身。
“不用。”他阻止了她,从她手里接过酒壶,抿了两口说道,“不冷。”说这话的语气少了几分初见面时的冰冷,大概是喝了热酒的缘故。
“我见你衣服破了,便给你缝补一下,我针线不好。”她拿起针线继续做了起来。
他没答话,只是仰起脖子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过了片刻,才说了“多谢”两个字。也不知他是在谢她准备的热酒,还是她替她缝补衣裳。
说完之后,他便走出门外,跃身上了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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