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植物致敬(郭艾晨)

作者: 郭艾晨 | 来源:发表于2024-03-09 18:34 被阅读0次

    我们人类的清修行为,往往是远离尘世,择居山林,在一个极其幽僻的地理位置,一边返归自己的内心,一边返归自然的內心。坐在一棵菩提树下,一棵野樱树下,或者面对一挂瀑布,一带湖水。独自坐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的人,应该是乞丐和浪子。独自走在一群牛羊之间的人,怀里应该抱着皮鞭。因此,我们要向自然致敬,尤其是向植物致敬!

    春天的花朵如期盛开,如期凋零。踏青的人们亦是乘兴而至,兴尽而返。然而岁岁年年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最容易变化的依然是人,因为人心归属情感和心理两个女神掌管,而她们是琼瑶剧里的女主,一边伸手说“我要我要”,一边捂耳说“我不听我不听”,如此而已。自然草木具有恒定的面目和阔大的胸怀,让古今中外无数的文人为之倾倒,由此发展出世界语言一般的自然文化。李后主在《渔歌子》中吟诵:“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在地球的有机生命体里,最长久永恒的要数植物了,现有最高年龄的古木长达一万年,而最长寿的动物是象龟,可以达到一千年。正所谓:一龟熬三代,人走龟还在。孟德兄不禁感叹:神龟虽寿,犹有竟时。但是在生物界的排名里,依据生命形态的完美程度和智慧等级,人类第一,动物第二,植物第三。

    当你进入自然环境,静静站着迎接你的不是鸟儿、昆虫等动物,而是树木、草丛等植物。能够排队夹道欢迎你的,绝对永远是道路两边的植物,尤其是故乡的道路,让你长嘘短叹。它们可以代表故乡,但无法代表故乡的人。蚂蚁也可以夹道欢迎你,不过它们是在搬家运食。试问,你一辈子被人们夹道欢迎过吗?人类太恶毒了,所以他们都是短命的东西!

    和谐共处、相映成趣的植物群落,是最典型的生态环境。不同的植物虽然都要求阳光、水分、土壤等生存资源,但是各安天命,或高或低,或直立或攀援,绝不会相互厮杀。它们的繁殖方式充满诗情画意,低调奢华。有些盛开花朵,让昆虫和花朵在互利合作中表达世界的和谐美好,不似鸟类对昆虫的单向屠杀体现出世界的残酷无情。有些在微风中轻轻飘拂,向邻居表示最温柔的情意。

    在文化价值、隐喻意义上,植物收到的掌声是最多而且最美的。诸君不防阅尽《诗经》《楚辞》《唐诗》《宋词》《红楼梦》的一套植物图鉴,全是生命。如若研究《山海经》《西游记》《聊斋志异》中的动物,全是妖怪。还有一些难听的话,比如“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是有罪的”,比如狐狸精、中山狼、哈巴狗。至于人类本身的恶谥,多如牛毛,不胜枚举,比如大耳贼、赤脸贼、环眼贼、三姓家奴、匹夫、贱种、杂毛。

    有谁咒骂自然和植物?应该没有。骂人会遭雷劈,恰恰是敬畏雷电。骂人榆木疙瘩,至少此人不坏,不是人面兽心的歹徒,不是笑里藏刀的家贼。植物世界是安静和谐的,代表着善良和真诚,代表着执着与热爱。因此,清修之人应该坐在山林里的一棵大树下,闭上眼睛,听树叶的声音,听风的声音,闻花的味道,然后感悟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尊重一朵花一片叶,大道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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