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着的幸福,或许不是真的,只是一种自我意识的安慰。可是又哪能真正地明白幸福是来源于何处呢?
好久没读太宰治的《人间失格》等的书籍了,仿佛隔了有几世纪之远。我还记得每次捧上太宰治的书籍,都要读三遍以上,像是一种习惯,也像是由于内心的某种驱使。
一旦别人问起自己想要什么,那一刹那反倒什么都不想要了。怎么样都行,反正不可能有什么让我快乐的东西——这种想法陡然掠过我的脑海。
因为我更像一个丑陋的怪物,虽然很想普普通通地活得像个人,但社会却一直将我当做一个怪物。
如今的我,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
一切都会过去的。
在所谓“人世间”摸爬滚打至今,
我唯一愿意视为真理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一切都会过去的。
只有活的愚昧,或活得无耻的人才能完全沉溺在幸福之中,而做不到至少其中一者的完人,活在地狱里连选择死亡也不被允许,没有一条出路,无力的绝望。
------太宰治《人间失格》
可怕的是我真切预感自己的生命将在这样的日常生活中如芭蕉叶不落而腐烂一样,站立着而自行腐烂下去。实在忍无可忍。
所谓幸福感,应该像是沉在悲哀的河底而隐约闪光的沙金那样的东西吧?穿过悲哀的极限之后那若明若暗的奇特心情
人的生活中虽有喜怒哀乐等种种感情,但那些占据的,恐怕只是人生活中的一点点百分比。其余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等待。
表面上我总是做出笑脸,而内心却历尽千难万险做着汗流浃背的讨好努力,正可谓一发千钧。
------太宰治《斜阳;人的失格》
人类最悲痛的表情不是眼泪,也不是白发,更不是眉心的皱纹。最苦恼的场合,人会默默微笑。
青年的思想只不过是自我行动的辩解。
所有的艺术都是社会经济结构放的屁,只是生产力的一种形式。再优秀的作品也跟袜子一样,只是商品。
罢了。自嘲是下流之举,不过是骄傲的自尊心痛苦受挫了而已。
------太宰治《小丑之花》
只有观念的生活,故作无意义的高傲,真是让人轻蔑。你没有生活目标,实在该对生活变得更为积极些。老是摆出一副思索、烦恼自我矛盾的样子,其实一切只是自己太过伤感罢了,只是一味地怜惜自己、安慰自己而已。是你把自己给高估了!
始阅读一本书之后,我常会沉溺其中,信赖、同化、共鸣甚至将之融入于生活之中。等到再阅读其他书时,我又立刻为之一变,呈现出另一种样貌来。窃取他人的东西,把它好好地改造成自己的东西,这种狡猾是我唯一擅长的才能。
虽然我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一定得做些什么,但究竟怎么做,才能正确把握自我呢?以前的自我批判,实在没什么意义。批判后,一旦注意到讨厌的软弱部分,马上又对此感到心疼、怜恤,然后做出不必要的小题大做的结论,使得批判因而不了了之。
不过,到底是强硬地清楚区分交际是交际、自己是自己,明确地对应事情、处理事物比较好呢?还是就算被人恶言相向,也绝不失去自我、隐藏本意比较好呢?我不知道哪个才对。好羡慕一些人可以终其一生地活在和我一样软弱、体贴、温和的人群中。什么辛苦都不用遭受,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过完一生,也不用刻意去追求任何东西。这样真好。
没有个性、没有深度,甚至离正当的希望、野心都还有遥远的距离。总而言之,就是没有理想。就算有批判,也并未具有影响自己生活的积极性。没有反省。没有真正的自觉、自爱、自重,即使有勇气付诸行动,也无法担负所有结果的责任。虽然能顺应自己周遭的生活模式,巧妙地处理问题,但自己对生活却没有强大的热情,没有真正的谦逊、缺少独创性,只有模仿。缺少人类原本“爱”的感觉,就算装得高雅,却没有内涵。
就是太随性,才会被人当成怪人
------太宰治《女生徒》
男人是否到死都要装模作样,拘泥于所谓意义云云,或是虚荣得要撒出弥天大谎来。
幸福的预感多半不能实现,而不祥之念几乎都变成了现实。
即便是这样的生活,对于像我这样既没有知识也没有能力的人来说,绝非是一种堕落。或许真有谦虚这顶王冠,只有兢兢业业做好日常平凡的工作,才称得上是高尚的精神生活。
------太宰治《维庸之妻》
痛苦的人就痛苦吧!堕落的人就堕落吧!这和我没有关系。这就是人世间。我虽然假装冷漠地俯视着她们,但心里却感到很痛。
我们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应该去最好的地方,想去很美的地方,去施展自我的地方。我们想拥有良好的生活。这就是我们所拥有的合理希望和正当野心。一旦想抱有可依赖、不可动摇的信念,我们就会焦虑。
是等待的人更痛苦呢,还是让人等待的人更痛苦呢。无论怎样,我已无需等待了,这才是最痛苦的事。
------太宰治《奔跑吧!梅勒斯》
这是不计回报地对为求生存而奋力拼搏的人的一种纯真的声援。
比起写作——专心运笔——这种痛苦,不,运笔反而是我的乐趣,不是运笔而是我为我的世界观、所谓艺术、所谓将来的文学,从某种意义上说所谓新颖,至今还没有确立而感到苦恼。并非夸张,我感到痛苦不堪。
我想只有这样:把自己一下子捕捉到的朴素的、自然的以及简洁鲜明的东西写在纸上。
------太宰治《富岳百景》
人嘛,不也应该这样吗?各人自有各人的活法。人怎么就不能相互尊重一下各自的活法呢?我的活法相当地高雅,并且绝不给人添麻烦,可为什么还会有人对我说三道四的呢?真是不堪其烦啊。”
岁月,才是人的救赎。忘却,才是人的救赎。
对于自己的胡言乱语全都信以为真的人,其内心往往是藏着不可告人的毒计的。
要说语言这种玩意儿,想来也就是因为活在世上心生不安而派生出来的。是生命中的不安让语言发酵生长的,如同从腐土中长出红色的毒蘑菇。令人欢快的语言也确实存在,可恰恰是这种语言,被人们不怎么光明正大地制造出来。因为人们越是在欢快的时候,就越感到惶恐。人类所有的语言都是矫揉造作的产物,是一种装腔作势。在没有惶恐不安的地方,是根本不需要做那种不怎么光明正大的努力的。
------太宰治《御伽草纸》
生活安乐时,
作绝望之诗;
失意受挫时,
写生之欢愉。
------《小说灯笼(辑一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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