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卧室 傍晚/内
房间收拾干净,书架排列整齐,陈九盘腿坐在地上,吹了吹面前木箱上的灰尘,打开,看到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纸张、高中试卷答题卡后的作文纸等,一一翻过。手机放在脚边,音乐播放器放着五月天的《倔强》。
手机响起,显示来电人何编辑。
陈九:喂。
何编辑:(女声,恭敬地)陈老师您好,我是来提醒您一声别忘了明天早上的签售会。
陈九:(带些笑意)好的,我知道的,放心吧,我这次绝对不会忘记的。
何编辑:陈老师,我可以问您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陈九:目前单身。
何编辑:我要问得不是这个了,我想问的是您为什么会取一个……都,听起来呆呆地笔名呢?
陈九:(沉默了几秒)因为,我从高中的时候用这个笔名参加过一个比赛,就一直用下来了。
何编辑:那您一定获奖了吧。
陈九:没有啊,什么奖都没有得呢。
何编辑:(吃惊)这样啊,真不敢相信。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生呼唤的声音。
何编辑:那先这样了,别忘了明天的签售会。
陈九:好的,明天见。
陈九拿起木箱最底下的笔记本,手指在封面上慢慢拂过。场景转换,手机音乐音量变大成背景音乐(唱两句词),陷入回忆。
第一场结束。
02 网吧 晚上/内
两年前。
(头发杂乱的中年手指翻飞按着键盘,目不转睛地盯着键盘,盯着厚厚的黑眼圈,不时有几声骂声出口。好几件高中校服隐藏在角落里。颓废风中年男子胡子拉碴,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玩游戏。)
男孩在角落里,电脑屏幕打开酷狗音乐,蜷缩在桌椅里,腿上摊开着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寻,春姑娘”。陈九提着啤酒瓶在过道上走,脚步虚浮摔倒碰到男孩。
男孩:(不停弯腰)对不起对不起。
陈九:(也弯腰,摇摇晃晃,不停打酒嗝)对不起,对不起。
陈九醉倒,意识模糊,向男孩倒过去。男孩费力地将他拉到沙发上,陈九失去意识。
03 网吧 晚上/内
陈九醒来,胃中翻滚,冲去洗手间吐。后出来,走到吧台前。
陈九:(递过去身份证和十块钱)包夜。
陈九:(看向沙发,对网管)是谁把我弄到这的?
网管:那边的高中生。
陈九依着网管的目光看去,见好几个穿着校服的。
陈九:哪个?
网管:第二排最左边那个。
陈九走过去,镜头扫过一整排电脑屏幕,男孩的荧幕放着五月天歌单,其他全是英雄联盟。
陈九:(os)这么复古的游戏。呦呵,小伙子听五月天,欣赏水平可以的。
走到男孩背后,男孩以初见时的姿势在写一篇作文。写完后,男孩抬头。
男孩:(惊喜地)叔叔,你醒了。
陈九:(os)叔叔?
陈九:(抢过笔记本)啧啧啧,这写得都是什么破玩意。
男孩:这是参加作文比赛的。
陈九:(假装不屑)啥玩意儿?参加比赛?就这?
男孩低头,失落。
陈九:(暗暗得意,内心os)少年,叔叔两个字是随便叫的?
男孩:(抬头直视陈九,语气坚定)没关系,我改改,一次不行,可以第二次,第二次不行,可以第三次,总有一次行的嘛。
男孩目光特写镜头。看着男孩的目光,陈九突然想起了高中时候的自己。
陈九:(笑着坐下,翻开笔记本,指着一个地方)其实你写得还是不错的,但是我觉得这个地方可以稍微改一改。
镜头快进,两个人改作文。
04 网吧门口 清晨/外
陈九看着缓缓升起的朝阳目光上移,伸了个懒腰。
陈九:(嘴角上扬,内心os)竟然陪一个小屁孩改了一晚上的作文,真神奇。
05 出租屋 清晨/内
镜头快速掠过一个女生的脸。
铃声响,陈九醒来,黑眼圈、头发杂乱、满下巴胡渣,屋内一片狼藉,摆放着许多啤酒瓶。
陈九:(口齿不清地)喂。
母亲:(小心翼翼)你现在在哪啊?有没有去找工作?你……还有钱吗?
陈九:(不耐烦)在家。没找。有钱。还有,死不了。
挂电话,长按关机键,手指悬在屏幕上,又有来电,接了。
父亲:(怒气冲冲)小王八蛋。
陈九:爸?
父亲:你还要躺多久?工作不工作不去找,天天就在家喝酒睡觉,晚上去网吧通宵,还当自己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呢?出息了。(此处时间快进20分钟,场景表现为静音模式,无台词)
挂电话,陈九再次躺下,窗外太阳升起。
06 网吧 晚上/内
陈九提着啤酒瓶推开网吧大门,男孩手拿报纸迎过来。
男孩:(结巴)我我我我……
男孩:(双手挥舞)我我……我……
陈九拿过报纸,镜头切到报纸右下角角落里的文章。
陈九:(看着男孩)获奖了?
男孩:没呢。
陈九:(丢出报纸)没获奖还这么高兴,没出息。
陈九把身份证拿给网管。
男孩:(手忙角落地接过空中飞舞的报纸)虽然没有获奖。但是入选了我们学校的校报,还给我发稿费了呢,有五十块钱哦。
陈九转身,伸手。
男孩:什么?
陈九:怎么说也有我一半功劳,你应该请客啊。
男孩掏出五十块钱,裹着身份证,陈九一把夺过,拿给网管。
陈九:通宵通宵。
两个人玩英雄联盟到一点,两人一直输。(镜头快速播放)
陈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陈九:还剩多少钱?
男孩:二十。
陈九:走,下去撸串。
两人走出网吧。
07 烧烤摊 凌晨一点半/外
两人走在路上,两旁是排列整齐的梧桐树,几米外有个烧烤摊。
陈九:想吃啥?
男孩:都可以。
两人坐在桌前。
陈九:老板,烤二十块钱的东西上来,荤素什么的你自由搭配就好。
老板:(大声地)好嘞。
男孩从书包里拿出校报目不转睛盯着看。
陈九:还看啊,差不多行了,我跟你说,我当年高中的时候,哪一期校报没有我?也没像你这样好吧。
男孩:(一脸崇拜)真的吗!你好厉害。
陈九:(得意)那可不。
男孩:那你有笔名吗?你有没有把没篇文章都剪下来保存啊?
陈九:(陷入回忆,不确定地)好像叫陈……嗯,陈小什么来着……
陈九:(心虚)剪下来保存,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老板把烤好的东西放在桌上。
老板:慢用。
男孩:谢谢老板。
男孩:我们班主任说了,很鼓励我多多向校报投稿,我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趁热打铁多写写,说不定又入选了呢。
陈九:(嘴里塞满东西,漫不经心,含混不清的声音)嗯嗯,加油,蜀黍看好你哦。
男孩:(一脸憧憬看着陈九)真的吗?太好了。
陈九:(吃完东西,坚定的语气)嗯,真的,写吧。
男孩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递给陈九,一脸期待地看着。
陈九:(朗诵)也梦想/仗剑走天涯/但/佩剑/过……过不了安检?
其他顾客好奇的看向他们,烧烤摊老板也侧耳认真倾听。
陈九:(朗诵)我的梦想暂时被拦下/可我总会长大/会再出发/我的剑啊/你别发芽。陈小呆。
陈九、其他顾客、老板都发自内心地笑着,男孩害羞地低下了头。
陈九:少年,你叫陈小呆?
男孩:笔名,笔名。
陈九:这就是你写的诗?
男孩:拙作,拙作。
陈九:(开怀地)老板,再来十串烤肉,一条鱼,五串羊肉串,其它的一些你照着我们的胃口看着加。
男孩:(小声地)我没钱了。
陈九:哈哈哈,没事,我请客。
陈九伸手到男孩面前。
男孩:什么?
陈九:不再改改就投稿了?
男孩:(一把递过)改,改。
改诗镜头快进。太阳初升,男孩将改好的诗誊写一遍拿给陈九,陈九举着纸张对着太阳,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突然一下子给撕成碎片。男孩错愕地看着陈九。
陈九:(盯着男孩的眼睛,认真地)我先前错了,你要记住,诗歌不用改,永远都不要去改变它,它从你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就是拥有灵魂的,是最完美的了。
08 出租屋 傍晚/内
房间收拾干净,排列整齐。陈九拿着电话。
陈九:我已经……(话没说完)
手机:嘟嘟嘟!
陈九放下手机,表情落寞。显示通话只有两秒。
陈九:(低声喃喃)我已经不颓废了。
陈九(重又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温柔地)可是我好想你。
09
这一场没有特定的场景,镜头快速切换为陈九经过面试,及其后面认真工作的画面。
10 梧桐街 高考过后,夜晚/外
凌晨十二点,陈九才下班回家,走在梧桐街上,突然看见前方公园的台阶前有一个人影。陈九走过去,见是好久不见得男孩,他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哽咽着。陈九坐下来,轻轻抚摸着男孩的头发。
陈九:(轻声地,像是自言自语)你知道吗,我之前和交往了八年的女朋友分手了,我们从上大学就开始交往了,一直到现在。后来呢,她跟我说不爱了,就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就像我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我啊,就开始失眠,自暴自弃,最后工作也没了,就天天喝酒,去上网。(自嘲)很没出息吧。
陈九:但我后来遇到一个人,虽然他没有亲口跟我说,但从他的眼睛里我想到一句话。
男孩抬头,与陈九对视。
陈九:怎么可以不好好生活呢,一定要继续往前走啊。
男孩:我……我没考上。
陈九:(语气中有一丝缅怀)我当年也没考上啊。
男孩:(哭)所以你现在才混得这样差呜呜呜呜。
陈九:(哭笑不得)那你敢跟我比赛吗?
男孩:什么?
陈九:(郑重)就比谁以后先实现梦想啊,你不是一直想当作家吗?
男孩:(好奇)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陈九:我啊,我想做个吟游诗人,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男孩抹掉泪水。
男孩:(语气坚定)才不要输给坏大叔呢。
最终幕:
时间切换到第一场。
陈九一页一页地翻过笔记本,镜头缓慢地显示出陈九和男孩在网吧写的那篇作文《寻,春姑娘》和那首诗,以及一些其它的作品,作品下方署名统一都是“陈小呆”,翻到最后一页,掉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身穿校服的男孩。
窗边的耀眼阳光里,站着男孩。
陈九:(笑着)好久不见。
男孩:好久不见。
陈九:我突然想给十年前的自己写封信。
男孩:巧了,我也想着十年后的自己写封信。
陈九:你想对十年后的自己说什么?
男孩:(看着陈九的眼睛)展信佳,见字如晤。我希望你啊,永远坚强,永远勇敢,勇往直前。
陈九:(带着笑意)见字如面。我希望你啊,永远倔强,永远可爱,勇往直前。
两人同时:嗯,好。
两人相视而笑,镜头切换到照片背面,后写着:展信佳,见字如晤。十年后的自己,我希望你啊,永远坚强,永远勇敢,勇往直前。陈九高三留恋。
幕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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