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寒冬的京城,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到了夜晚,外出的人就更少了。
西城门的锦旗被吹的哗哗想,炉火里噼里啪啦的声响成了这片唯一的热闹。
值夜的两个守卒,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
“今天好像又有些冷了。”年轻的一个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
“是啊,只是我们算好的了,”旁边年龄稍长,下颚骨略宽,眼神坚毅,喝了一口酒,将酒囊递给旁边的这位,年轻的守卒喝了一口,喝的有些猛,连咳了几声。
年长的笑了笑,“慢点,这酒是军中专用的烈酒,味道不一定好,却很烈,为的就是这寒冬能够提个神。”
年轻的守卒擦了擦嘴边的酒水,将酒囊又换了回去。
“陈哥,还是你知道的多。”
“哈哈,我好歹也是当了六年差了,这些还是知道的,你今年刚当差,慢慢学吧。”
“嗯,也多亏了你,我才有机会来当差,不然我也就跟父亲学学木匠活了。”
“木匠未必不好,当差总得跟这种天气打交道。”
“那不一样,小九要的是建工立业,当一个木匠,还不是赚个辛苦钱,不知道何时才能出人头地?对了陈哥,我听说你之前也在西北边防从过军?”
叫陈哥的守卒,又压了一口酒,“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会想去的,我们在这还能有火炉,有裘衣,后半夜还能换班休息,这边防,可完全不一样了。”
陈哥将酒囊别在腰上,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际,有些声音还能在耳边响起,震天的马蹄声在每个这样的深夜,都在他的心里踏过,接着,左手的伤疼到骨髓,日复一日。
小九看着陈哥的表情,低下头若有所思,他只知道他姓陈,却不知道真名,当过兵,两年前说是从西北边防受伤退了下来,如今当了这西城的守卫官,因住处就在自己旁边,父母见其是一个人,时不时也送些衣物和食物,当邻居处。
正好小九自己喜欢当兵,跟陈哥走的也近,二人年龄相仿,自是交心的很,只是,小九总是觉得,陈哥就如同这黑夜,看不透,又如这火炉,可以靠近,但近到一定地步,总是会让你敬而远之。
“小九”陈哥突然喊他,“这诺大的京城,在这个时候,你猜,哪里是最亮的?”
“最亮?那肯定是东西南北这四道城墙。”
“军之守备,为的是看清四周动向,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怕不是那些读书人所谓的温柔乡了”小九说着,坏坏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啊,还有一处地方,就是这京城最亮的,若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一眼。”
“什么地方?陈哥你去过吗?”
“我还没有,只是我以前当兵,为的也是去那一游,今生便无悔了。”
小九的眼光里开始放光,透出的亮色,就像从这城墙远远看到的远处野狼的眼睛,那是绿色的,被篝火照着的眼睛是红色。
“是什么地方?能让陈哥怎么重视?快告诉我。”
“望月楼!”
“望月楼?就是那几栋最高的楼中其中一个?”
“是,这京城一共三栋楼是我们一眼能看到的,整个京城最中心一栋是皇宫内的,那栋楼名曰麒麟阁,共九层,从下往上数三层,是开朝的功勋才有资格进入,后六层至今还无知人。”
“就是那栋,九层灯常亮着的那栋?”
“是,就是那栋。”
“那东边那栋呢?每天都灯火通明的。”
“那栋是你口中的温柔乡,有三层,虽然这京城三层的酒楼不少,但这个确实最阔气的,每一张桌椅,乃至花园里的一颗草,都价值连城,这名字也是俗气了点,名曰富贵楼。”
“哇,那陈哥去过富贵楼?”
“这楼不去也罢,哪天你要是发际了,你自然也能去。”
“那南边那栋,就是你说的望月楼?”
“是啊,望月楼,才是你这辈子最需要去的地方!”
离西门一炷香的时间,路上有一厅轿子,轿上四角挂着铃铛,一路叮叮当当,打破了这黑夜的沉寂,轿子旁边随行的是一匹枣红马,随时深夜,前边掌灯的一丝光亮也照着这马匹发亮,马上骑着一俊俏的小哥,头发束的很紧,腰间别着一把剑,剑上还刻着三个字“明王府”。
不多久,轿子在南城这座最亮的大门前停了下来,下来的是一位翩翩公司,身披黑色披风,硬朗,不失风度,身型略宽。马上小哥早已下了马,低头在一旁站着,公子抬头望了望挂在7楼的招牌。
“云安,这招牌挂了多久了?”
“回主子,怕是有十年了。”
“十年?当时写这三个字的人都不在了,如今风吹雨打,也有些变了色。”
“是,这世间的东西,都经不住时间和风雨。”
“你说,要不要换款牌匾?”
“主子,这么多年来,您一直都不想着换,每次也都是找人换了漆,请匠人描了边,今儿个,如何想起换这牌匾?”
“我也是随口一问,有些东西,过了就是过了,留着是个念想,有时倒有些费神。”
“主子,若是觉得费神,我便找人换了它,若是还念着旧,就再找人修一修。”
“嗯,是我多虑了,你看着办吧。”说着,径自走了进去,早有人帮忙掀开了帘子,上来一个年轻姑娘,半弯膝行了礼,带着直接去了七楼,望月楼最高的楼。
这望月楼其实是一座八宝楼,中间镂空,房间呈八边形,外部看着是一座塔形,里面中间是空的,每层之间交错连接着楼梯,每层八个房间,一楼跟二楼之间设有一座打擂台,无后台,若是有人登台表演,这擂台的底部就是后台。这看官,若是有觉得好的,想要打赏的时候,也是自有一番乐趣,而今晚,就有一出好戏。
公子上了七楼,没有进屋,七楼跟别处不一样,只有一个楼梯口,七楼也只有一间房,除了公子和云安,怕也就是这望月楼的店家见过了。
这楼梯是个环形,从六楼到七楼,整整绕了一圈,才能到七楼,楼梯的每个台阶都融的下摆上一张桌子,坐上几个人小酌,都还能有观舞的地方,这也就只有这望月楼的主人明王才能有的待遇。
明王选了一个点,便坐了下来,披风挂在一边,喝了口端上来的茶。
“嗯?这茶?”
“主子,这茶是今天刚送过来的,是西北棘草泡制的,驱寒。”旁边年轻的姑娘答道,说话时,发簪上垂下来的珠子有律动的跟着摆动着。
“难怪,西北的贡品,今天就到了吗?往年不是要到除夕前才到吗?”明王又喝了一口。
“说是今年富商江长军进场经商,顺带将今年的贡品一并带上了京。”“奥,他进京了?这生意做的还真是大,怕是连我这望月楼的生意也想做了吧?”明王把玩着桌上的玉璧,拿起来,朝着灯笼处看了看。
“主子,他这生意能不能做的进来,还不是得看这主子赏不上赏给他?”
“哈哈,你啊,说这些没有用。这样,你给他下一个帖子,约他三日后来这里。”
“是。”
“今日是什么节目?”
“今日有几个提了拜帖的,今天都会上台露一手。”
“有什么特别的吗?别总是阿猫阿狗的,途来耍宝。”
“我看了,其他都没有什么,只是有几位身手不错的姑娘,主子可以看看。”
“姑娘,我就得看了?我面前就有一位,怎么这不够看?”
“主子说笑了,这几位姑娘身手不错,主子可以看看,如果合适,可以招了进来。”
“我这边有云安就够了,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越过云安的。”
“主子还是多留点心,自从上次之后,云安虽能护主子周全,但总也有些惊险,还是多找些靠谱的才是。”
“嗯,不靠谱的也就一命呜呼了,不打紧,那你看着安排吧。”
“是。那我先去做事了。”
说着,姑娘就下了楼。
“云安,你说这云娘是不是越来越啰嗦了?”
“主子,云娘心思细,不免话多了。”
“好吧,不说他了,我们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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