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多少人?
—大约一百万。
—比整个北境人口还要多的人挤在这么个小地方,为什么有人愿意这样活着?
2017年8月31日 星期四 晴
从九龙塘到荃湾的地铁需要换一次线,合计半个小时的地铁车程。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戴上蓝牙耳机,看了二十分钟《权力的游戏》,截了三张图,发在了朋友圈。
琼恩问提利昂,有多少人住在君临。他回答说,大约一百万。琼恩道,比整个北境人口还要多的人住在这个小地方,为什么有人愿意这样活着?提利昂开了个玩笑,更多的工作,更好的窑子。
我看完这段对话,莞尔一笑,抬头看到香港荃湾线的地铁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哀从中来。739万人,每平方千米住着6644人的香港,何尝不是另一个君临?
住在香港的旧城区,楼挨着楼,倘若对面的邻居在做爱,打开窗就可以看一场活春宫,而若是在吸毒,分分钟就成了朝阳区群众。不大的房,冷清的窗,拥挤的街道和热闹的人群,太阳升起的时候,老街三三两两走着人,太阳落下的时候,穿巷的风早已被人潮淹没。
有人说《权力的游戏》第七季结束的时候,要有君临的居民苟且偷生的样子。他们要在屎尿遍布的街道旁蹲着,往过路人伸出手来——贵族们在玩权力的游戏,贫民们在权力的游戏里挣扎求存。
上个学期做过两个月义工,探访香港街头的露宿者,那些为了生存,竭尽全力活着的人。有些露宿者背着铺盖,走街串巷,见到东西就吃,偶有好心人施舍一点食物,他们接过就笑,大声说着道谢的话,晚上就睡在了地下通道中。好一点的,自己在天桥下搭了一排棚屋,两三平米的小小地方,住着两个以上的成年人。木质的棚屋,莫说是大风大雨,就算是小雨,恐怕也让人难以忍受,更何况若是遇上了火灾。
我曾探访过其中一名露宿的人,我问他冬天下大雨的时候,为什么不搬去义工给他们准备的大堂。他笑笑,说,那回来的时候,我的家可能就没了。
政府三番五次地觉得他们扰乱市容,要他们搬走。
“我不搬,那样我就没有家了。”他这么对我说。
《这个杀手不太冷》里有这么一段对话。女孩问杀手:人生一直这样艰难,还是只有小时候这样。杀手说,永远如此。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此地挣扎着生活,但无疑我是其中的幸运儿。我不必住着两三平米的棚屋,我亦不必长久地留在此地。两年前,我曾幻想过未来七年都留在这里拿一个永居,但这两年我看到了太多,莫说是所谓的民主政治已经逐渐枯朽,就连我最看重的生存条件,这里不曾、·也不将给我。
我深知有些人的倔强让他们与某座城池共存亡,但我只愿意做一个行人,匆匆忙忙跨过山河疆土,最后扎根一处能让我平静的地方。心灵的平静是一件难事,我知道我的心灵暂时无法战胜一切困难达到平静,但我可以选择避开那些苦难取得平静——无疑,此时我的困难,正是这里的君临。
你好,这里是君临,这里也是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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