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司藤》又反复看了好几遍。除了一如既往的领略细节之美感外,我似乎还品味出了一番,人性善恶自我博弈之难。
对于人性善恶之论。较常见的是“人之初,性本善”说法。思想大家孟子主张“性善论”而荀子却执着“性恶论”其实无论是孟论,还是荀论,其出发点都是为自家学说推行服务的。总之,无论是孟论,还是荀论,皆非人性本源吧!反而心学大家王阳明关于善恶的“四句教”更近乎人性本源。人性变迁,本就是渐进过程,何来本善本恶的先天遗传呢?司藤的故事就涉及到人性善恶的自我博弈层面的。
首先说《司藤》的故事无处不存在“许仙和白娘子”的影子。无论是人藤之恋,还是丘山如“法海和尚”梦魇般的存在。以及剧里的戏台上一幕幕的“白蛇传”都是或明或暗的映射给观众这样的事实。也可以说《司藤》是“许仙和白娘子”故事的异变。无论是“梁山伯和祝英台”还是“许仙和白娘子”这些都是我们中国传统文化里特有,而家喻户晓的故事。《司藤》异变于“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但内涵和立意,要高出许多。“许仙和白娘子”演绎的是蛇妖白素贞报恩许仙,最后却被法海和尚强行拆散,永镇西湖雷峰塔下的故事。而《司藤》要传递的是,既非报恩,亦非报仇的故事。它始终表达的是一种人性善恶的自我博弈和反思。
司藤秉性里的善和恶自我博弈,分体出“善”的司藤和“恶”的白英。这既可以说是两个截然不同个体之间的缠斗,也可以说是自家秉性里的“善”和“恶”之间的纠结。因而司藤的前世今生,看似是和另一个个体白英分合缠斗,其实更多的是自我博斗。这样的设置,是上升到人性的自我博弈和反思层面的。这种构思比之“白娘子和许仙”故事的境界更高出一筹的。如果“许仙和白娘子”更多是停留在“好人和坏人”的恩怨情仇层面上。那么司藤就是上升到“我之善和我之恶”激烈碰撞的境界。
“善”的司藤为什么始终斗不过“恶”的白英呢?这是让观者既难解,又意难平之处。正义战胜邪恶,善压制恶,是大众再朴素不过的愿望了。可世间之事复杂的很。“善良的白娘子斗不过恶的法海”和“善良的司藤斗不过恶的白英或丘山”这似乎容易给人一种感觉:坏人总能笑到最后。为什么“善”总是斗不过“恶”呢?首先得说“善”往往是有道德和手段底线的,而“恶”往往无此底线。因而历史上君子死于小人之手,并不少见。还有,普罗大众对“善”往往求全责备,而对“恶”则宽容放纵。譬如善者行了百善,而不幸或偶尔为了一恶,难免不会招致墙倒众推之厄;而奸恶之徒,哪怕恶贯满盈,只要它行一善或“放下屠刀”,大众就会感动涕零,甚至可以大度到让它“立地成佛”一言而论:善的困境在于,善既自缚了手脚,也被大众绑缚了手脚,而恶却无此之忧。
善者之难,恶者之易,是可想而知的。传说中的“水漫金山”白娘子为了救困在金山寺的夫君许仙,驱江海之水和法海和尚斗法。最后的恶果是当地十万生灵喂鱼喂鳖。用今天的大众的思维来看,白娘子是不是有点“恋爱脑”的感觉呢?为了救一个疑忌自己的夫男,不顾后果,酿成了如此人间惨剧,是否值得呢?此事,白娘子固然难辞其咎,但法海无事生非,陷人于恶,不是更可恨吗?可为何最终法海却成了“正道”的除妖护法,而白娘子却为此担责,永镇雷峰塔下呢?试想,若邵琰宽被困在金山寺,恶的白英也“水漫金山”救这薄情郎。骂她“恋爱脑”的固然有之,但感动涕零的会更多吧!恶人有一善,就不会缺大批“圣母”或“东郭先生”式同情者歌之,赞之,开脱之。设想若是秦放被困在金山寺,而善的司藤也来个“水漫金山”救之,估计得被道德君们和路人甲们骂死吧!秦放可比许仙,邵琰宽有情有义多了。可事实往往是大众会允许和理解恶的白英“水漫金山”救薄情郎,也不会允许和理解善的司藤如此救有情郎。当然,善的司藤不大可能这么做,别说是救有情郎,哪怕是救自己,若以数十万生灵为代价,终究不忍的。这就是善的困境吧!善被你我他束缚的太小,而恶却被你我他放纵的太大。
前世的白英善不得不画地为牢,恶却可以无法无天。这大致就可以解释善的司藤,始终无法斗过恶的白英了。前世,为了重新合体,司藤最恶的想法,也不过是在邵琰宽身上做点文章。而拒绝合体的白英可下线到直接就把自己的另一半司藤给杀了。估计司藤死也不会想到,另一半的“恶”会杀她吧!今生,司藤本有一举绝杀丘山和白英的机会,然而人伦恩情的重重束缚,却心善的放过了。这就是“善”困境吧!人类道德绝难允许和理解,杀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人,也不会心狠意狠到的杀另一个自己。易地而处,恶的白英和丘山若有绝杀良机,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司藤。而善的司藤却不能如此。在“成王败寇”的传统思维里,我们大多数人会口头鄙视,而内心却欣赏那些心狠手辣之成功恶者。而对失败的善者会从外到里,从上到下的冷嘲热讽。应该说,善的司藤始终斗不过恶的白英和丘山,属于情有可原。毕竟从某种角度看,白英是司藤的个体和个性的另一半。人性中,我们的“善”很难痛下决心消灭自家的“恶”,而且常被反噬。善如白纸,恶如墨点。一点“恶”就很容易让“善”前功尽弃。“我之善”难斗过“我之恶”属于人之常情,事之常态,何足奇怪呢?
司藤和白英前世今生的缠斗,本质就是“我之善”和“我之恶”的人性斗争。善的司藤始终斗不过恶的白英,说到底还是属于情理之中的。如果易地而处,让我们芸芸众生处于司藤的境地,也是大概率难胜恶的白英。因为在人性自我斗争中,我们的“善”很难冷酷无情镇服我们自家的“恶”且不给“恶”任何反噬之机。然而,即使如此,对于真善美,虽不能往,但我们仍是心驰神往之的。这就是我们大众,为什么最终会选择理解和欣赏司藤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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